年代旧事：逃饥荒历艰险，遭诈骗后梦方醒(25)

郑发闹陪都

罗世文则直言不讳道：“我是个共产主义者，不能改变我的信仰。你们说息烽监狱是一所‘大学，并且是‘三民主义的大学，这一点我既不赞同，也不愿介入，所以谢谢周主任的美意！”

“不急，不急。”周养浩并不动怒，照样慢条斯理地说，“还请罗先生多思量考虑，迟几日答复周某也无妨。”

郑发目睹罗世文从容离去，敬佩之情油然而生，传说中的共产党人他是初次见到，为了信仰不屈不挠，堪称一条硬汉。

周养浩脸上挂着微笑，站起来走到郑发身边，笑道：“郑老先生，我对你可谓仰慕已久，这几天过得还好吧？”

“伙食还马虎！”郑发说，“就是菜里辣椒多了些。”

“那好办，伙房不知道你是北方人，让他们改一下就行。”周养浩说，“明天你就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。”

“俺和家属要被关到哪年？”郑发焦虑地问道，“俺要是被判刑，也总得有个罪名吧，周主任能不能告诉俺一声？”

周养浩用手卡住太阳穴，把他在法学院学的那一套背几段出来，用纤细的指头比划着，解释法律、程序、监禁是怎么回事。他见郑发干瞪着眼听不懂，于是又说：“条款多了你也记不住，干脆挑明说吧，你现在犯下的是诽谤党国领袖的重罪，念你无知，脑袋能保住，但有可能长期坐牢。”

郑发喊冤道：“俺到重庆是为了找老三，他不认俺就算了，你们凭什么把俺全家老小都抓起来，还要判重罪？”

“像委员长这种具有崇高威望的大人物，绝不容许有人玷污他的名声。你要想平安活着，最好不要再提这件事。”

“俺要在这里被关一辈子么？”郑发问道。

周养浩对这位天真的乡巴佬笑了笑，说：“也不尽然，那得看你的表现，要是你作出了贡献，我会考虑打报告给你减刑。”

“俺要做些啥呢？”

“很简单，把你听到的看到的都告诉看守，特别是共产分子的言行，那样你就可以立功赎罪。”

郑发不想在息烽烂掉，他渴望呼吸自由的空气，他想按周养浩的指令行事。除开罗世文外，息烽集中营图书馆的管理员车耀先也是共产党人，郑发便有意去接近他们。

图书馆离办公楼不远，是一幢土墙平房，室内有一些粗木桌椅，供囚犯读书用。几个书架收拾得干净整洁，上面整齐地排列着抗战版的土纸图书，其中有古典文学，有翻译的外国小说，有三民主义学说，还有一本蒋介石著的《中国之命运》。这些图书都是周养浩指定陈列的，不得擅自变动。

图书管理员是个子瘦高的车耀先，他常年坐在登记桌后，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。他已被囚多年，整个人很平和了。

郑发办过手续，先借了一本从前读过的《增广贤文》来看，有一句没一句地向车耀先求教，让对方记住自己。这以后，他又常去坐图书馆，就近观察那里的动静。在白天规定的开放时间里，小小的图书馆人来人往，刚服过劳役的难友们争抢着每一个空座位，捧着书本认真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