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随笔:耍泼
泼婶
春节期间,程程随父母回乡探亲。
才到村口,就看见一群人在几间老屋前围成了一个半圆。“这不七叔公家的儿媳吗?她这是在干啥呀?”程程父亲疑惑道。“呵,她还能干啥?耍皮耍泼呗。”旁人说道。七叔公,中年得子,老年丧妻。前几年儿子大富又因诈骗被判入狱,留下多病的七叔公及三个儿子让媳妇照顾。这大富也不知咋回事,正經事不干,天天想着一夜暴富,偷盗抢劫诈骗全干过,十几年来进出监狱几次,每次都是刚放出没多久又被关进去了。他媳妇靠着一股皮劲和泼劲,得了个名——“泼婶”。对于她身上那两股劲,程程一直以来也有耳闻,今天可总算是开了眼了。
只见那泼婶正把头发弄成了个鸡窝,双手胡乱地撕扯着胸前的纽扣和腰间的裤带,随着她一撕一拉一扯,前襟瞬间绷开,几粒扣子跳跃着在半空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随着“当啷”一声,它们落到了泥地里,又在土里打了几个滚,最后才定住。它们定住了,可它们的主人可定不住——此时的泼婶前襟大开,好像遭到了凌辱似的。她一屁股坐到地上,那“吨位”可把尘土都惊得飞扬了起来,她袒胸露乳,裤带也松了,裤裆耷拉着,裤头直往下掉,那裤子却又像害羞的小姑娘似的忸忸怩怩,不进也不退,似掉又不掉,就那样松垮地停在胯间。倒是泼婶,不羞也不臊,那葫芦一样的疙瘩脸上,鼻涕和眼泪如开闸洪水浩浩荡荡地往外涌,这些东西又都被她用手抹到了衣服和鞋上,她又把葫芦脸扭到一边朝外唾了一口痰,双手一边拍打着大腿一边晃着头鬼哭狼嚎起来,边哭边号:你这死鬼啊,这十几年你往那进进出出几次,时间全搭里面了,你倒潇洒啊,那两钢圈窟窿手上一戴啥都不管,留下几个带把的给我,这一家老小张眼吃喝拉撒都要钱,我一农村妇女没能力没文化,哪里整去啊。你那些亲戚朋友不但不帮,现还要来欺负我,呜——呜——我也跟你一起进去算了。
她的哭声一会儿远一会儿近,那双眼珠子在哭泣的间歇偷偷扫视着众人,好像众人的表情管控着她哭声的强弱与大小。
“泼婶,你家大富被抓走时我们借你钱,现你家征地有了补助款,那么多年了,连本带利你也该还钱了,要不,我们就只能去找公家了。”九叔公家的儿子说道。
“呸!还有脸说。”泼婶又唾了一口痰说道,“当初我家男人被抓,你们又有几个是真心帮我们,我是给你们家做牛做马,忙前跑后,把你们家地里的活都干了,你们也不提工钱,反而像施舍似的打发了我一点,如今瞄上我家那征地款了,带一伙人来要钱,你以为那款能有多少啊,我三个儿子还上学,一个老人还带病,我一妇道人家哪来钱?问我要钱,那你先把当年那工钱给我,也这么多年了,连本带利多少你自己算算,再逼我,再逼我,我今天就死在这了!”泼婶干脆就地一滚弄了一身泥,然后四仰八叉地躺着不起来。她还暗中踢了旁边的小儿子一脚,不懂事的孩子也哇哇大哭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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