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化散文:选择记忆(4)
稻乡惦记
除草到第二遍时,就很轻松了,人不需要弯腰,只需站着劳作。此时,人的手上持有一柄长杆的锄草刀,铁制的锄草刀是三角形,底宽五寸左右。人半侧着身子,一会儿左侧一会儿右侧,推拉锄草刀,令刀口刮削稻禾周围的泥土,有草锄草,没草松松泥土,可以帮助稻禾长得更快。
若干年后,乡人在口粮品种与产地上可以选择时,大多选择北方产的稻米。我想象的理由是,北方气温低,虫害不大。有一年,我去黑龙江省龙江县考察水稻生产,见到了他们对外积极宣传的鸭稻田。起初听得不是太明白,到现场一看便清楚,鸭稻田即在稻田里养鸭。鸭吃稻田里的杂草和小虫小鱼小虾,人就省去了除草之累。同时,鸭子都是直肠子货,即吃即拉,鸭粪又能给水稻施肥,真是一举多得。
实际上,类似的鸭稻田,吾乡也曾有过。村庄周边的稻田,每天都有附近人家成群结队的麻鸭前往嬉戏。麻鸭们是一个热热闹闹的团伙,在水田里一会儿用扁长的嘴巴在泥水里搜索食物,一会儿又抬起头来“嘎嘎嘎”地叫,似乎担心同伴走远了。现在回想起来,村庄周边的稻田,水稻并不见得比别处长得好多少。有鸭子经常来除草,人也没少费劲,三遍草一遍也没省略。
参观东北的鸭稻田时,世人在稻米的生产和消费上,已表现出一些返璞归真的意愿,让人放心。
缺水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,不单单要水稻的命,也要人的命。
1968 年,老天爷极不高兴,入夏后雨水就少,秋后根本不下雨。后来,乡人似乎明白了,之前两年,人世间出现了太多的妖孽,老天爷实在看不过去,不能不给点颜色看看。
可是,高高在上的老天爷也太糊涂了。他老人家兴许忘记了,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,可不单单是那一群妖魔鬼怪的天下。给天下断水,没惩罚到藏身洞穴的妖孽,倒是害苦了太阳底下的良民百姓。
久旱不雨,池塘见底,稻田开裂,禾苗将枯。乡人揪心不已,见小河还有一线流水,便筑坝挽留,让水别走,暂时聚集在河床上。
水往低处流,这是水的天生本性。稻田干涸,乡人却想让低处的水往高处流,流到稻田里,救活行将枯萎的禾苗。那年头,让水流向高处的办法不像后来那么简单,当时全靠人力。手摇或者脚蹬木制的水车,通过几个层级的反复搬运,将小河里的存水盘到稻田里。那种人力车水的场面我是见过的,甚至还有过尝试。偶尔干一下,倒还可以承受,时间长了,人是干不下去的。
我后来听说,我父亲干那手摇脚蹬将水从低处拉到高处的活儿,连续干了一个多月,没日没夜地干。将几口低洼处的野塘里的水,小河里拦路截住的水,全都弄到生产队的稻田里去了,倒是让一些稻叶打卷的禾苗起死回生,我父亲却倒在了生产队的稻田边。他太累了,需要休息一下。他那时已有好多个夜晚没合眼,大伙心想就让他躺地上睡一会儿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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