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随笔:街尾杳音
打结的流水
街尾杳音
街尾,并非街的尽头,恰恰相反,正是街的中央,而这一段基本熟稔的街段,在我们心目中才配得起整条街堂皇的名字——家汇街。家汇街中间被几条大的小的巷子打岔,打岔之后的街,依然完满。
所以,老九家理所当然被我们列为街尾,他的家已经接近蛇行冒出头的双臼巷。
老九家有很多兄弟姐妹,老九是不是排行第九?我掰着手指恁是数不出他有八个哥哥姐姐。老九一跟我说话舌头就打结,结结巴巴,口说不清言语了,但他的眼睛很明亮,纯洁澄明,只是心智和口舌鸿蒙未开而已。在这街尾的陋屋,他们一家的笑容灿烂了一条街。虽然他们家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,我去到他们家,他们的热情都超乎家里的承受力,他们全家人都是一副见到谁都乐呵呵的样子,没有椅子,还是拼命地在床铺底下搬出小凳子,他们的笑容会传染人,原始纯真,没有尘染,我也不好意思地笑着,告诉她外婆要我来抓几样药。
阿九妈妈嘘寒问暖,告诉我要吃胖点,虽然看起来他们整家人都很瘦,阿九遗传了他爸的高身躯,更显得像豆芽般的弱。阿九妈妈在药柜底下找出一颗糖硬塞到我手里。连阿九都没法吃到的糖,阿九父母却这么慷慨舍得!我已经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谦让,我知道他们家的孩子更多呢,一家十多口,吃饭都紧。楼下没有房间,那么楼上一家人是怎么住的?
人是活的,门口的小溪有很好的牙祭。阿九的哥哥们经常在溪里抓鱼,他们没有捕鱼工具,就是最原始的手脚和脸盆铁桶,姐姐们边洗衣服边接应。巴掌大的鲫鱼多的是,有时会抓到大草鱼。溪流每隔一段有一个缺口,用麻石拼成的几级台阶扭扭捏捏直通到溪面。阿九家门口那一段台阶不一样,就是他们一两户人家洗衣服挑水而已,那段的溪边有好多石头和水草,鱼儿聚集多,那边的水草甚至能作为游泳换衣服的遮蔽处。夏天,阿九家的男孩子齐刷刷从门前溪边的码头溜进水里,大半天浸泡水里,顺便摸几条鱼儿上来,水蛇、鳗鱼、泥鳅等河鲜都在溪里欢畅着呢。
阿九姐姐用脸盆兜起那条大鱼,油漆婶家的阿凯闻声兴奋得围观过去,又“啧啧”称赞,又估计着鱼儿的斤两,“应该有十斤!”他斩钉截铁地说。
最后究竟有多少斤,我们都不得而知,阿九妈妈很快把它变成两道菜:鱼头鱼尾滚萝卜汤,椒盐鱼肉。
一桌子的美味都飘到街头来了。
我们满脸羡慕,满心遗憾,并非没有吃过草鱼,而是这么大的一条草鱼,没让自家的脸盆给装上。为了溪里面的鱼儿,我宁愿换个远一点的码头,就因为那里有水草,鱼儿多,好几次都看着它们在我周边游,就是与我捉迷藏,满是青苔的光滑石板,我必须小心翼翼,溪水极深,谁都怕不小心掉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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