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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选散文:苦,是一种岁月(2)

2022-08-26 21:39:25 来源:忠言堂 作者:admin
导读:世界是年轮的样子,寒食节,一个差不多已经被我们遗忘的节日。在众多的节日里,它是那么独特。从清明的前一天开始,连着三天不生火做饭。日常的火,被拉开一段距离。

世界是年轮的样子

寒食节,一个差不多已经被我们遗忘的节日。在众多的节日里,它是那么独特。从清明的前一天开始,连着三天不生火做饭。日常的火,被拉开一段距离。在那三天里,人有了时间回望火。寒食,就像一种反刍和回味。吃着冷食的人,从自己的口腔和肠胃出发,体会食物与火。三天之后,火又回来了。吃下温热的食物,来自草木的阳光一下从里面把人照亮。寒食节,就像是一场关于食物与火的宗教。一种被遗忘的宗教。

一棵直立高举的树,得之于地而行于天,展开枝叶在风中行走,让人油然而生敬意,心向往之。可是一旦被伐倒,加入到人的日子里来,也就成了人和家畜的样子。一张桌子,它首先要做的是弯下自己的腰。腰身下面,说要有腿,就有了四条腿。四条腿结结实实趴在地上。托在上面的背足够平整,斧头劈过,刨子刨过,砂布打磨过。木纹是一样好看的东西,那就用油漆把它涂亮,让它们荡成笑的样子。这是您的桌子,您老人家可以在上面吃饭,在上面打牌,在上面画圈洒口水。不高兴了,也可以把手拍在上面。桌子不会生气。桌子会说:“就怕没有好桌面给您老人家拍。桌子旁边有椅子。椅子早就趴好了,您只管把身子往上面搁。您的裤底就是它的天。椅子不会乱说也不会乱动,它生成就是干这个的。”椅子跟凳子不一样,凳子只管下半截,椅子后面有靠背。一副好的靠背不会节外生枝,不会有棱角,不会显得硬生生的,它会环出一定的弧度,小心翼翼在身后环伺。做一把椅子,上面无论如何得坐点什么,椅子空在那里就失去了意义。椅子的意义是由坐在上面的东西来决定的。坐的是阿狗,它便是狗椅子。坐的是阿猫,老鼠是断断不敢拿它磨牙了。倘若坐的余老太爷,它要不是余老太太,至少也是小二小三之类。

在众多的木器里,当一只碗大概要算是最好的差事了。人要吃要喝的,米饭也好,肉食也好,汤汁也罢,先都得往碗里来。碗上头开着一张嘴,有什么只管往嘴里装。没错,嘴里来的最后还得从嘴里出去。它顶多就是个搬运工。可是比起它们的马桶兄弟来,那可是一个在天上,一个在坐姿以下了。马桶也跟木碗一样,一张嘴直接通到肚子。但凡打上边来的事情,吃不了也得兜着。好也罢歹也罢都是一桩差事,一辈子就这样守着。不用说,也会有一些木头去给斧头给锯当差,让人捏着去砍去锯别的木头。这样的事,自从有了斧锯刀具之后就有。它们不去,自有别的木头去。没有谁会抱怨什么,到末了,少不得都是一条路:放到火里做柴烧。

爷爷奶奶去世后,我亲眼目睹了那些废弃的家具是怎样拆散烧掉的。它们确实已经太老了。在屋宇下当了一辈子的家具,那些木板木块再也做不了别的。做不了别的,家具也没法接着往下做。不是一条腿别到一边去,就是一块装门面的板子掉下来不干了。有时是一根木条突然失踪不见了。那些把众木们镶到一起的榫卯,也都哼哼唧唧有了别的想法。镇守哨卡的铁钉也已经锈蚀。稍稍一动,构成器具的木料们就一下逃散,最终回到了木本身。接下来的路不再通往树,只通往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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