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香溢浴室(3)
飞秒激光
老覃说,别总叫瘸子,人家有名字。揭人不揭短,叫你黄牙你乐意吗?
她不喜欢老黄。老黄的牙跟狗屎似的,一张嘴便是一道金光。
老黄说话总向着胡姐。你和瘸子搭班,不得累死啊。你做三个,她也做不了一个。胡姐无奈地笑笑。老黄说,趁早找秦姨换人。
老覃总有意无意地为她打抱不平。别,人家腿不好,找工作不容易。
老黄说,她不容易,谁容易啊?我也不容易,我搓俩,你慢吞吞地,一个还在搓。
老覃说,多劳多得,你搓得多,赚得多呗。
胡姐说,覃老头,你这话不对。我不想多得啊,我也不想那么累。可搓澡的不找她,排着队找我,我又不能不搓吧。
她听出来了,老黄和胡姐是一伙的。
她不怪胡姐,怪就怪自己。腿腳不麻利也就算了,眼神还不好使。她去医院查过,医生说她有严重的白内障,视力只有0.3。医生建议她做手术,她拒绝了。医生的话她不信,大多言过其实,就为掏你的钱。
胡姐说,之前我们两个搓澡工,挣的钱是平分的。现在呢,她不出活儿,只能各干各的。其实,她也挺拼,可输在了腿上,没法平均了。
她的服务,其实是尽力了。下手是重了点儿,但她搓了之后,绝对一身的爽。女人的山重水复,沟壑交错,她无所不至,绝不偷懒儿。无论峰回路转,还是曲径通幽,她都能让尘埃无处可遁,一去影无踪。湿漉漉的长凳,在她眼里是战场。激烈的战斗之后,阵亡的灰尘,尸横遍野。她并不觉得累,以胜利者的姿势,傲视群尘,满是自豪。
也有喜欢她的,上了年纪的妇女。岁数大了,手上没力气,皮肤如吹皱的水,怎么吹弹也不破。下手重点儿没关系,止痒,下灰。她搓一次,可以两三周不用搓,省事,省钱。她们喜欢她,边搓澡边聊天。她脾气好,遇上岁数大的,言语间尽是体贴。少个一块两块的,就不要了。
除了她们,剩下的基本都是胡姐的了。她几乎遭遇了年轻女性的组团抵制。年轻的女人,不在乎几块钱,要的是舒服。看着就要舒服,谈不上养眼,也不能倒了胃口。比起胡姐,她已梅须逊雪三分白了。她干瘪的乳房,如吊着的丝瓜,不及胡姐的胳臂白净。走起路来,更是输了胡姐一段香。她是一件残次品,在赤裸裸无遮蔽的浴室里,被众多的目光挑来剔去。年轻的姑娘,自然不会点她。她的一双黑手,与她们雪白的肌肤,风马牛不相及。她身上滑落的水滴,她喘出的气息,可能都是黑的,会弄脏或染黑她们的肌肤。
她的手法,除了拼力气,无技可言。戴上搓澡巾,她只会用力搓。用力了,才对得起顾客,这是她的服务理念。可那些小鲜肉,如何承受得了。搓一场灰,像挨了顿揍,片片红云浮现。即使双乳,亦未幸免。为此,她真的挨了回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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