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随笔:以礼数做人(2)
孙桥村纪事
老船,也曾给我家带来一桩幸事。
我娘说,那时我大哥还没出生,老船卸货停在金沙镇,一个深秋早晨,我娘觉得老船没来由地晃动起来,走上甲板细看,一名光身子的妇女抓住船帮,活活抖抖,气息奄奄,使出洪荒之力要爬上船;就喊我父一起把她拽上甲板来。我娘给她擦干身子,穿上衣服,又给她喝了一碗热粥,这才恢复了元气,说了她很悲催的故事。前一天在地里攀玉米,没想到被村里的一个无赖袭击,扒光她的衣服,强奸了她。此事被后到玉米地的她男人知道,男人不去找那强奸犯算账,反而说自己的婆娘淫荡。一路打她、羞辱她,将她赶到河岸上之后,就把她的衣服扒光,要她***,生生把她推下了河。她下意识地抓到一根木头,漂流了一夜,这才碰上我家的老船。我娘说,老婆被强奸,没来由地惩罚老婆,还狠心要老婆***,这男人就是猪、就是狗,就是个没人性的畜生。娘说,那个无赖是个坏人,那个丈夫也是个坏人,穷人里面也有“狗日”的人渣。那女人大大的眼睛,窈窕的身子,白白的皮肤,是个美人儿。娘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,她央求我娘我父收留她。我娘想到,二伯还没娶老婆,就问她肯不肯,她居然一口就答应了。我娘问我父的意见,我父说,这是天意,天意不可违。她,后来成了我的二伯母。我娘说:“什么水上行船‘救死不救生的规矩?见死不救还是规矩?!行善,才有善报。”
老船在老兄弟仨分家的时候,祖父将船分给我父与大伯,每人半份。新中国成立之后,我家从陈家窑搬家到孙桥村,我父的主业还是行老船。我寒暑假随我父上船去出游,也帮着干点儿活儿。最轻松的是掌舵,坐在船尾上,左右摆动,毫不费力气。最苦的,是拉纤。俗话说,世上三大苦,打铁、拉纤、磨豆腐。我跟我父拉纤,向前哈着弓形的腰,使劲儿地背着纤绳向前挪步,一步也不能松劲儿,否则,装满砖瓦的老船就不会前行。遇到逆风,拉纤就更费力气。冬天的时候,满脸迎着寒风,似刀割脸,生生的疼,而身上却是汗流浃背。夏天的时候,光着上身,风大戴不住草帽,只得任烈日晒,晒得你头昏目眩,汗如雨下。常常在这个时候,我在后面看着我父佝偻的身躯,好像就是犁地的一头老牛。我就想,是父亲撑起了我们一家,养育他的伢儿。正如现在一首歌里所唱的:“那是小时候,常坐在父亲肩头,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,父亲是那拉车的牛……”到晚上睡下,父亲老自言自语:“腰疼,疼得不得过,我的娘啊。”是的,挑着砖瓦装船与卸船,没完没了地拉纤,全靠腰板的支撑,受不了也得犟牛般忍受与挺住。
我跟我父行船,常常带给我父以陪伴他的快乐。然而,我觉得苦是苦,但苦中有乐,享受快乐的,常常还是我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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