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随笔:对向日葵的认识
向日葵的微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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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初对向日葵的认识模糊而遥远,远不及一颗葵花籽来得真实可亲。
年少时,向日葵只生长在课本里,活在遥远的地方,方圆几公里之内是我所拥有的全部世界。相对于戈壁荒滩长大的孩子,生在农村反而幸运,虽贫穷,至少有绿树、庄稼、植物给眼睛涂染丰盈的色彩。而我目光折射出单纯的灰褐色,偶尔闪过红、绿、白,是墙壁粉刷的石灰石,几株水井旁的白杨树,含铁的山丘,是儿童眼里明亮的涂鸦。其中包含的辽远、浑厚和苍茫的词,有待成年后慢慢体味,少年心思纯简,没有荒凉、贫穷的概念。吃饱肚子不受家长责骂,哪里都能找到乐子。从小生活在克拉玛依——一座为石油而生的城市,整座城市的大人从事的全是石油和与石油有关的事,但我知道陌生之地也有很多人,他们干的活儿和我父母不一样,因为每年秋天,汽车像忙碌的工蜂,从那些遥远的地方运回粮食、瓜果、油料……有时,我是说有时,也会运输一些葵花籽。植物是用这种方式把人与人之间连接了起来。
瓜子黑色,带白色条纹,大头圆,小头尖。用学术语形容“矩卵形瘦果,果皮木质化”。向日葵喜欢气候寒冷,土地肥沃,昼夜温差大的地方。葵花籽经过时间长久的酝酿、阳光下的暴晒和肥沃土壤的供养,瓜子皮厚结实,有版画的硬朗线质,嗑起来,“嘎嘣、嘎嘣”声音清脆悦耳,瓜子仁有和田玉的光泽和温润,持久的香味在唇齿间绵延不绝。
这种黑亮带白条纹的瓜子多来自寒冷的阿勒泰地区。三十岁到了南疆工作后,第一次见到白瓜子,细瘦皮薄,轻嗑即破,瓜子仁小而瘦,让人不得不联想起弱柳扶风的林黛玉。在我的认知中,只有一种黑亮穿白条纹外衣的瓜子,远没有北疆的瓜子健康饱满。如今这种瓜子卖得很贵,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瓜子很便宜,因为都是父母掏腰包,具体多少钱我没概念。生瓜子装在一个布口袋,母亲东藏西藏,通常情况下都会被我轻而易举地找到。不是母亲手法拙劣,家里家具很少,家里仅有两间房、几张床、一张桌和自盖的一间低矮厨房。我偷吃瓜子的方法既隐秘又高超,至少当时我以为是如此。一次抓一小把,偷偷揣进口袋,在上学的路上,边走边嗑。那个过程深刻而历久弥新,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清晰可见。时间不断地向前延伸,而回忆将我向后拉,拉回那个很小的起点,我变成了另外的我,一个扎着两条细草似小辫儿,背着黄书包的小女孩儿。
这个小女孩儿额头宽广突出,后脑勺儿突起,她总是羡慕别的女生后脑勺儿很平,梳的两条辫子如两只跳跃的梅花鹿,而她的两条小辫儿隔着一座山丘,孤单而寂寞,像她孤单寂寞的童年。做过六年的留守儿童回到父母身边后,她总是感到被冷落的寂寞和孤单,经常怀疑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,她敏感多疑的性格与少年时期的伤害有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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