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随笔:人生如白驹过隙(2)
沟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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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高度恰到好处,可以看见大地布满了沟壑。那裸露于地表,被称为地球脸上“刀疤”的东非大裂谷,自然界七大奇观之一的科罗拉多大峡谷,环绕喜马拉雅山脉的卡利甘达基大峡谷,紧贴着南迦巴瓦峰群山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,到必须透过深邃海水的覆盖方能观察到的马里亚纳海沟,这条曲折爬行于亚洲大陆跟澳大利亚之间的深壑,全长2550千米,在最深处的斐查兹海渊,也是地球的最深点居然达到11034米。如果把世界最高的珠穆朗玛峰放到沟底,峰顶将不能露出水面。科学家研究认为,这个深度的水温高达450℃,但是水却不会沸腾。人们发现,有大山的地方便有深沟,有的大山隆起,与之相应的沟壑却远在大陆板块的边缘,深沟与大山只能遥遥相望。有的沟壑则跟大山紧密依傍,譬如这长江三峡之一的西陵峡,贴身穿过巫山山脉,一滴水银可以从峰顶以弧线滑落水漫的谷底。沟壑是高耸巍峨的伴生物,如同负数跟正数,光点与影子,由低微而相形高贵。西陵峡里的万重山和苍穹上方的狭长光芒,只有仰起头才得望见。
沟壑有时是自然的杰作,有时却是人类的拙劣遗患。我们的这个星球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,水资源日益紧缺,无数江河纷纷断流,裸露出沟壑的本来面目。土地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干涸与龟裂,河床里或平原上新生出来无数细小的裂纹,像一条条蜈蚣,伸展开百足四下攀爬,并朝着纵深的方向切入。它们是缩小的沟壑。这种状况经常不可逆转,长期的干旱会导致沙漠化等地质灾害的频发,这是人类必须共同面对的现实,日趋严峻的生存困境。纵横遍布于全球的沟壑,像无数大小仰天饮泣的嘴巴,张开皴裂的双唇来里面空空荡荡,它们是在无声诉说难以替代的痛楚与不断加剧的愤懑。人类顽劣如童,闯下祸事多端,却被宠溺已久,他们习惯于选择视若无睹。很多具象的沟壑并不见得摆在自己眼前,又或者似乎跟自己的切身利益并不攸关,有的顽童因此内心暗自庆幸,至多是带着旁观者的心态,发几句无关痛痒的感慨而已。
在高倍放大镜下,焦距一阵微调,人类皮肤的局部表象被夸张地放大,它透过镜片逼视你的瞳孔。陌生的景况令人窘迫:在苍白蜡黄的肤色中,沟壑跟许多干旱的地表十分近似,蓦然跳出来的褐色斑塊或朱红血管痣,更是显得突兀丑陋,让人有足够理由去审视且怀疑,这里是否存在着某种不祥的悬疑?沟壑下清晰可见的细微血管,血液忽隐忽现,毫无章法可言,人类的皮肤居然是如此凌乱不堪与莫名其妙——很多人竟从未发现过这一事实。人类的认知,存在一种奇特的悖论:人们既遵循事不关己,高高挂起的准则,却同时忽略跟自己最为切身的事物。如人们对于大地的认知,并未因为依存而生情,力图将它探究得细致入微。又如同对于我们自身,有时反而因为亲近而忽视,将它的一切视为理所当然以致漠不关心。这种心态导致他们潜意识里产生一种错觉,似乎总是乐意混淆发现与发明的界限,总愿意去责难现代科技平白多事——如果不是它们的出现,人类完全有权利无视自己体表沟壑纵横、老气横秋的事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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