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要想认识中国,去认识那个村庄就够了(2)
你认识了这个村庄 也就真正懂
你要想认识中国,去认识那个村庄就够了。
你认识了那个村庄,也就真正懂得中国了。
倘若你想更深层、更深刻地了解中国和中国人,那么你就跟随华语到那个村庄走一走,住下来,和他们同吃、同住、谋事、计生,乃至于同恶与同善,如此你就更深层、更深刻地了解、把握了中国和中国人。
当然,在我母地的那个村庄内,当你相信整个的中国就等同于那个村庄时,你却又同时会发现,那个村庄不仅是中国的,是华语世界的,也是今天整个人类世界的。它是人类世界的一部分,是这个世界最有活力的细胞和心脏。它的每一次脉冲和跳动,每一缕生活纹理的来去和延展,都和这个世界的脉冲、跳动相联系,慢一步或者早一步,但从来没有脱离开这世界的脉冲、跳动而独立存在过。在这个村庄里,天空、气候、环境、善爱、良知和恨恶,还有人们的思维和价值观,人的心性和德性,人们对宗教的认知、尊崇和漠然,无不和人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、任何民族、任何人群相联系,它们既有高度的相似性与趋同性,又有令人惊异的隔膜和反动性。人类的所有奥秘和常识,都遍布在这个村落里;人类所有的无知和迷茫,也都遍布在这个村落的大街小巷上。人类人性中的最幽暗和最良善,都鲜明地刻写在这个村落每个人的脸上、内心和行为中。
1978年,我20周岁参军离开这个村落后,在我26年的军旅生涯中,我的大伯在我每年探亲回家时,都会与我促膝长谈,推心置腹地问:“连科,你说我们能真的解放台湾吗?中国和美国打仗能打过美国吗?”我大伯是2006年谢世的,这个一成不变的问题,他一连问了我28年。之后在那个村庄里,我以为不会再有人关心这些了,然在两年前,我又回到那个村庄时,有个管我叫哥的邻居,专门到我家闷头坐了大半天,等到家里没有其他人,安静时,他很郑重地轻声问我道:“哥,你说一个核弹头丢下去,能真的让一个国家消失吗?”在我朝他点头并做了解释后,他又非常不解地大声质问我说:“既然核弹头这么厉害,那么中国为什么不趁全世界都毫无防备时,朝所有的国家都丢一个、几个核弹头,然后这个世界上,就没有别的国家只有我们中国了。”
我为我邻居的思考惊慌并愕然。
那时候我呆在他面前,哑口无言。现在我在这儿说这些,并不是为了讨论人和那个村庄里的善与恶,而是说世界上所有的虚妄都在那个村人的内心里;人类世界上所有发生的事,即便在那个村庄没有发生过,也都在那个村庄识字、不识字的人的内心存在、思虑过。当然,不能说那个村庄一定就等于全世界。但至今,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事情在那个村庄没有被思考,能和那个村庄无联系。高科技、网络虚拟世界和人类最传统、极致的宗教般的爱,在那个村庄的现实之今天,都如荒野中的荆木、花草一般繁荣共生着。他们一边渴望有一天,可以到上帝家里去做客,能和上帝攀谈结亲戚;又一边崇拜美国的科学狂人埃隆·马斯克。一边在那儿存在着深刻的嫉妒、谋算和仇怨,又一边充满着上帝所渴望的人与人之间的爱。就超越各种人与人、文化与文化的关系而言,在中国,再也没有中国人对日本人的情感更为复杂了。就在这百来年的恩知仇怨中,在那个村落里,有位母亲七十多年来,无论是在电视上或是村人的谈论里,当大家看到或谈到中国与日本的仇杀历史时,那位母亲总会记起1945年,日本军队从中国败退时,一位穿着破烂、身上挂彩的日本士兵,拄着拐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小糖给了她。这位母亲说,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吃到的糖,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种叫糖的东西,竟然那么甜。所以,她终生记住了糖的味道和那张流血的日本士兵的脸,终生都渴望还给那个日本士兵一些什么去。2014年,我把村里这位母亲的心愿带到了日本去,从此有了更多的日本读者和老人,都渴望到这个村庄走一走,渴望见到这个村里的人。
相关阅读
-
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
-
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-
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
-
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