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走进原始森林(2)
箭头松
两人都是饥饿至极,很快就将树皮粥一扫而光。刘凤从锅底拈出芥菜疙瘩,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,再舔舔嘴唇,问徐海,走吧,我们上哪圪挞去?徐海说,西大荒(旧中国称松嫩平原为西大荒,称三江平原为东大荒),去西大荒找西征队伍。刘凤就瞪大丹凤眼说,找西征部队?谁知道他们在哪儿?徐海说,只要到西大荒,总能找到他们。
说过这话,他围着枫桦转了个圈儿,而后回到刘凤面前说,走吧,朝前走就是西北。刘凤挑起柳叶眉问,你咋知道?徐海说,树林里的树,都是朝南的那边干爽,朝北的那边湿润。现在虽然是冬天,但只要看树上的冰碴儿,也能确定哪边是北。
两人收拾好东西,开始穿越原始森林。徐海穿的是乌拉鞋。这种鞋是用生牛皮做成的,形状蠢笨,呆头呆脑,像只小船,踩在雪地上“咔咔、咔咔”地响,听起来声音有些沙哑、有些沉重。两相比较,刘凤的棉胶鞋就轻便得多,声音听起来也轻灵,像是一个个音符,在雪地上跳动。
徐海每走一段路,都要选中一棵特征明显的大树,停下脚步,仔细观察,确定前行的方向。在关东山,任谁都知道,穿越大森林,最怕的是迷路。徐海自信不会迷路,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,每次都要仔细观察,慎重判断。毕竟是原始森林,毕竟只是两个人,毕竟粮食不多。倘若中途断粮,他们即使不迷路,也会饿死冻死。
越怕什么,越会碰到什么。徐海最怕的是迷路,结果他们就真的迷了路。
最早发现迷路的是刘凤。刘凤跟着徐海走,走着走着,突然停下了脚步。徐海以为刘凤是累了,便回头看着刘凤说,走不动,就休息吧。刘凤却睁大眼睛,抬起棉手闷子,斜指一棵老榆树说,徐科长,那棵老榆树,好像是被你扒掉皮的那棵。什么?徐海头皮一穸,周身立即蹿出层鸡皮疙瘩,像遇到猫的老鼠,“吱吱、吱吱”地叫。他“唰”地摘掉狗皮棉帽,用力眨巴眨巴眼睛,抖落睫毛上的霜花,再侧脸去看那棵榆树,顿时就是目瞪口呆。真的是那棵老榆树,真的是被他扒了皮的老榆树。徐海用棉帽狠狠地拍下大腿,再将棉帽扣上脑袋,面色嗒然地说,你笼篝火,我搭地铺,咱们就在这儿过夜吧。
刘凤这边生起篝火时,徐海那边的地铺还没有搭成。刘凤想过去帮徐海的忙,徐海却让刘凤烤脚烤鞋。刘凤只好坐在干枝子堆上,“哼哧、哼哧”地解开了鞋带。鞋带解开后,她没有直接脱鞋,而是褪下臂上的羊皮套袖,横放在两腿之间,然后脱掉棉胶鞋,薅下脚上的鸭绒口袋,再将两只脚插进套袖里,最后开始烘烤鸭绒口袋。在旧中国,山里人穿乌拉鞋,都是光脚板,裹包脚布,垫乌拉草。而穿棉胶鞋,则有两种选择:一种是垫乌拉草,一种是穿鸭绒口袋。鸭绒口袋穿起来蓬松暖和,但脚掌出汗后,只要停下脚步,口袋又因湿而变凉,反而更容易冻脚。
相关阅读
-
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
-
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
-
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-
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