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随笔:我早已故去的父亲(5)
蓝衣
太多的残篇,太多的残夜,就如我的爱情,也如我的人生。这些年来,我所有的青春岁月都在与分数较量,被误解的傲慢,辗转各省的混乱,目标错误的重复修正,以及自我憎恶。我自以为是地去摁住自己走世俗的光明大道,却在一些紧要关头,似乎一步步重复父亲的老路。我的父亲像镜子一样端然坐在我对面,嘲弄着:“看,你也和我一样。”这就像一种诅咒,基因的宿命。无论我多么想反抗他,很多时候结局就成了这样。父亲就像一条荒芜却没有规则的道路,就像一片水域,就像一条想流就流、想干就干的河流,在前方引诱着我。而骨子里,我很难说更喜欢哪种。也许那种杂乱无序随心所欲更吸引我,但同时我也恐惧塌陷下去的深渊……
“我们在口外,要回家了,你父亲也不管爷娘,一个人真是潇洒。”这是石叔说的。他一方面带着赞赏说的,口气里能听出来,说我父亲是个怪人,另一方面,明显地,他觉得那样是不对的。
虚岁五十四,周岁五十三,应该也不算太短了吧。20世纪中期出生,死在20世纪末。半个多世纪,也不算短了吧。我经常计算时间,计算人的年龄,是因为我的父亲。
4
有着兔子眼睛的胖刘叔长着一张吞噬世界的脸,对我说:“你父母是恩愛的。”他用了恩爱这个词。金钱是永远的,他比我坚信这一点,所以,急于打发看起来相貌平平、财气也平平的我,却居然对我说我父母恩爱,也许仅仅是出于一种本能的人之为人的善意安慰。他两眼充血,除了“恩爱”这个词,留给我的有限的十多分钟到二十分钟的记忆,全都是钱的呐喊和攫取,告诉我他在财富堆里的排位,他参加的那些富人聚会,他作为什么什么的代表。越是富有的人越需要拿钱做牌坊,证明自己的存在,仿佛再无其他了。他和童年时代父亲说给我的样子完全不同,和我童年想象的样子完全不同。
他的那个词让我觉得特别,仿佛将我的家庭与他相连,仿佛父亲与他更亲密。一个很私人很圆满的词,被他用来形容我父母的关系,给我提供了一种想象世界的可能。在我年少的记忆里,父母既不恩也不爱。难道我记错了?
我父亲比我母亲大十八岁,从会推理判断以来,我就觉得他们结为夫妻的“合法性”太值得怀疑。他们的结合,是不是年长者对年轻者的欺骗?是不是一场原始的阴谋?毕竟未婚先孕在那时候的县城仍然受着人们审判的眼光,何况时间走到现在,30多年过去,想象我如果未婚生子,没有一个男人在身边,仍然会迎来巨大的尴尬,还有现在看似安稳的工作也会受到攻讦……这些都让我怀疑,我们的出生是不是父亲的一场设计,而母亲在一场突然而至的感情里冲昏了头脑,很快怀了孕,并不能细想与一个男人骤然亲密的结果会是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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