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典文章:那双沾满猪食泔水的手(14)
内奸
“真的!宣传队的同志刚刚在大会上宣布的!大秃子真该死,反对毛主席!他想溜,带了一群老婆上飞机。狗东西,没跑掉,把三叉骨跌断了……”
“啊——”田玉堂狂喜地叫了起来。他连忙跑到队长和会计处核对这个消息。宋老大所談基本正确,不过,他耳朵有些背气,加上宣传队的同志是宁波人,所以,他把“叶群”听成了“一群”,“三叉戟”当成了“三叉骨”。
是时候了!田玉堂兴冲冲跑到县里,中饭也不吃,就摸到田主任家。
田主任在阳光下,正一面剔牙,一面看报。田玉堂有三四年没见他了,我们的读者恐怕久违了他近三十年。田主任如今已五十出头,还是白白净净、淡眉细眼,不胖不瘦、丰腴适中。鬓角略有几根银丝,更显出深沉老练的风度。那派头,就是上电影也是无可挑剔的。
“哎哟,田主任哪——”田玉堂二十步外便喊了起来。
田主任抬起头,眉眼间略略流露出几丝惊讶,含笑招呼道:
“啊——来啦,请坐!”
这一声“啊”,很有讲究。田玉堂如今很不好称呼,大爷、田大爷、田厂长、田委员、田玉堂、老田、田老……均不合适,唯有这声不咸不淡的“啊——”恰到好处。
“你身体还好吧?”田主任敬了客人一根中华牌香烟,然后“啪”地丢过去一盒火柴。这一敬一丢之间,也很有分寸,没有七八年工夫是难学会的。
“哎哟,田主任!你还不知道吗,我罪受得大喽!真把人冤死了!这下好哕,你当主任了,请你……”
“我们不谈这个吧!”田主任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哦,怎么?”
“属于公事,到机关去谈。公私分开,在家不谈公事,这是我立的规矩。”
田玉堂傻眼了。忽然,他叫道:
“哎,我讲的就是私事呀!你看,我现在被戴上了帽子,工资也扣了,每月只发十二元的生活费,我要求……”
“不,你谈的还是属于公事,”田主任含笑开导他,“是介于运动中的处理问题。如确有出入,也可以申诉。不过,公事公办,在家里不便谈。现在经过‘文化大革命了,我们一言一行都要符合毛主席思想,不能讲什么私人关系、私人路线,一切都要按原则办事……”
田玉堂肚里只有榆面,没有理论,愣了半天,也想不出一句符合原则的反驳的话来。
“你吃过中饭没有?没吃,弄一点儿——阿姨!”
田玉堂肚子确实叫了,不过,“公事”不能谈,吃这个饭有什么滋味呢?于是,他说:
“不用忙,我吃过了。田主任,那我就告辞了,到机关找你吧!”
“可以嘛,不过,要由办公室统一安排。”
田玉堂离开了主任的家,心里难免不感到失望。但是,“公私分开”,谁又能说不对呢?何况,田主任还敬了烟的,又招呼阿姨弄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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