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那对发出独特光辉的银质耳环
永恒的控制
这是一个普通的卧室,是徐曼同她亡夫王敬华曾经的卧室。
卧室的顶上有木质的假两层。假两层的庞大体积为房间增加了重量感,一眼看去,它缩减了房间的纵向空间,却不使人感到逼仄。屋顶的正中间有盏巴洛克风格的水晶灯,房间的中心有一张宽大的双人床。说是双人床,睡三四个成人也不成问题。床下有一张做工精良的印度风地毯,花纹以独特的规则做出有序的组合排列,图案看上去繁复却不显杂乱。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套品质上好的紫檀太师椅。
现在是凌晨五点,徐曼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雨,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。
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缓缓靠近徐曼,他拿着一瓶葡萄酒和几份文件,微微笑着。或许是因为那个笑带着一丝熟悉,徐曼不自觉地被这个男人操控。她与这个男人共饮起葡萄酒,一杯又一杯,只一会儿,徐曼已觉酒酣耳热。她的眼浅笑着,双眼逐渐眯成了一条缝,一张一闭之间,意识在流失。蒙眬之中,好像有个人在牵引着她的手,手指头被摆弄,一抹、一摁之后,徐曼的手猛然被甩开,她从椅子上摔下。徐曼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已倒在床上。
“啊!”尖叫声贯穿了徐曼的脑海。她不自觉地攥紧被子,身体剧烈颤抖着,膝盖微微曲折,脚指头蜷作一团,死死地钩住床单,手肘抵住床板,奋力一顶,终是恢复平躺的样子,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。
“唰!”假两层猛地降下,房间的纵向空间正极速缩减,庞大的体积、强烈的压迫感,让室内变得很是逼仄。水晶灯开始分解,一个个锐利的菱形个体开始形成,“飒飒”地毫不留情地向她射来。地毯中的花纹开始无限地呈纵向几何级增长,勃勃地伸延着、疯狂地蔓延着、错乱地交叉着,直至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向徐曼覆来,一压、一刺、一覆,她陷入黑暗之中。
“嗡嗡嗡……”蜜蜂的细吟声在徐曼耳旁响起,打破了清晨的寂静。“啊啊!”徐曼猛然惊醒,急促地喘着粗气,一阵咳嗽,意识到拯救自己的竟是一只蜜蜂。原来那可怕的一切只是一个梦罢了,这让她松了口气。她伸手将放在床头柜上的小塑料盆拿过来,朝盆里吐了一口痰。白色黏液里的泡沫在窜动着,一个泡接一个泡地出现、消失。“不行,现在看来,至少还要再活一夜。”徐曼小声嘀咕,呼出一口长气,抬头一看,发现已是早上七点。
徐曼坐在床上,冷冷地看着仍在屋里盘旋的蜜蜂,心下纳闷着。明明装有纱窗,它是如何飞进来的?转眼又看到,一旁的床头柜上,装在仿清青花瓷里的红色月季正静静地散发其独有的香味。
徐曼吃力地起身,向洗漱台走去。卫生间的镜子上映出一位白发苍苍、眼眶深陷、满脸褶皱的老妇人的脸。徐曼起先淡漠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轻轻地抚摸着嘴边和脖子上已不太明显的伤疤。突然,她猛地用手抓着自己的脖颈并做出拉扯的动作,仿佛有什么东西勒著她的脖子一般,她痛苦地尖叫:“不要!不要啊!求求你放过我!”随着这叫声,她已无法控制自己。她时而跳跃,时而倒下,将身体扭曲成各种奇怪的模样,头狠狠地撞向墙壁。尖叫使徐曼口干舌燥、干呕不断。四周无人,尖叫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凄厉。这个状态持续了一阵,徐曼累得瘫倒在地上,两鬓沾满了汗水,空洞的双眼在流着泪。她慢慢回过神儿来,起身打理自己的妆容,自然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。她拿起一支大红色的口红在嘴上反复涂抹出厚厚一层,又轻轻一抿,让口红鲜艳的颜色均匀地附着在唇上。徐曼对着镜子努力地咧出一个微笑,可那笑是那样僵硬、刺眼,她被自己的丑陋吓着了,马上摆回一张冷脸,随即又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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