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随笔:鲊鱼记(3)
海的谎言
农历8月至9月,秋风起,是万物的成熟期。波光浩瀚的江面上鲊鱼成群,从潮涨来,潮落回,毫无目的地让潮水任意左右。在江边,在船上,时时看见一只只鲊鱼像倒置的碗口,像白色尼龙伞,向你晃悠悠摇动,跟你捉迷藏一样时沉时浮,招来人们的一片喊声——“张鲊鱼啦”,乡人说的“张”是方言,就是张开网竭力捕鱼的意思。声音划破秋高气爽的天空,荡漾在整个村庄,家家户户,老老小小,背网的,拿鱼枪的(竹棍一头削得尖尖),蜂拥而至,等候捕捉。撒网的,刺枪的,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的捉法,产量不高。俗话说大网张大鱼。村里人以生产队为团队,配备一只舢板船,组织大家搓绳织网。那时,尼龙绳很短缺,大人们两手分别放两根稻草,动作熟练地搓起来,一条条稻草绳就出来了,宛如麻花。然后,织网师傅把绳编成圆锥体,口径五六米,长度也五六米,组成一张网。若条件允许,不选稻草而取莎草,到水渎采拔,乡人称它咸草,用泥巴涂一层晒干,搓的绳韧度高,织成的网质地极佳。把网、竹竿放在舢板船上划过内河,然后通过水闸边的坞道翻过滩涂,沿着落坑渎慢慢地驶入大江中。网口两边系上两根又粗又长的毛竹,网尾系上另一根毛竹,稳固地插入泥土里,围成三角形稳定结构,形成“八”字形的笼罩,貌似当今河里流行捕鱼的生死网。于是,显现出一排排网笼,潮水涨平时,水面的竹露出来,远看就像天空中大雁南飞,星星点点,很壮观。那时没有拍摄者,如果以现在拍摄者的热情,有海面、日出、日落、月升、月沉,海鸟飞翔,浪花四溅,狂客们一定会拍手称快,“咔嚓、咔嚓”地按下快门。人们天天掐算着涨六个小时落也六个小时,到了初一、十五就有“两头潮”的规律,意思是这两天早晚都有涨潮。落潮了,乡人们就兴奋起来,赶海收获鲊鱼。有如俗语:潮涨点盐,潮落吃鲜。摇摆不定的船靠拢网尾竹竿,解开绳结,一只只鲊鱼躺在舱内,渗出黏稠的汁液,散发出一丝丝腥味儿,让人难闻。刚打捞的鲊鱼,表面装死,竹子一刺,它就会颤抖一下,俄顷,真的死去,汁液渐渐地渗出。这些液汁会辣人的,蜇人的,叫它为海蜇大概就是这个缘由吧。所以,我们捕捉大量鲊鱼都以竹刺或竹挑,尽量勿用手掠。有时,成群的鲊鱼塞进网袋里,满了膨胀开来,使网绳掉了,连竹竿也拔出随潮水漂至千里之外,鲊鱼多到泛滥成灾。
鲊鱼分两部分,一部分如碗口的,俗称鲊鱼头,下面垂下四只似脚似手的花蕊,叫鲊鱼花,实质是膏状物,在水里漂浮简直像小娃娃手脚划动的模样;另一部分如雨伞的,俗称鲊鱼皮,皮上附着一层像紫黑色漆的薄膜,叫鲊鱼漆。至于鲊鱼漆的加工,在船里立即用迟钝竹片削下,在沸水里清煮,上岸放在篾筐晒成干,被供销社商店收购,藏在玻璃瓶出售,相当于现在的海参,它们颜色近似,一般人舍不得吃,有客人来或过年备用。鲊鱼漆是最好吃的部位,营养价值最高,口感细腻爽滑,含香,其味无法与海参比拟。其次,鲊鱼花,在沸水里炖几分钟捞起,作为点心节头也很不错。值得注意的是,它的头和皮,只能靠腌渍,绝不能烧炒炖煮,从古至今,大家都叫它鲊鱼就是这个理,关键是“鲊”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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