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没有故乡的孩子(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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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是他们不是要离婚,按照电影里的情节,潘慧也许会把信号旗递给吴向葵问:“你想不想咱啊?”“想!”“哪儿想?”吴向葵嘿嘿笑:“哪儿都想!”
实际情况是,潘慧没有递信号旗,没有撒娇,也没有说更多的话,只说:“该吃晚饭了,咱带你一起去吃饭。”
在路上,潘慧说:“咱过两天才休班。”吴向葵心想,也就是说大后天才能上香河了,一起过了二十多年的日子,多这么几天,谁好意思嫌多呢。
三
从板房宿舍区附近的一家小饭店出来,夜更深了。潘慧取下安全帽,一头秀发散落下来,从前的波波头,又长了一拃,靠发根那一半溜顺,发梢卷成了卷。要是在他们刚做夫妻那几年,吴向葵会用指尖挠起她的卷发说:“看,北方的风真懂行,把你头发吹卷了。”这是变着法儿表扬潘慧,潘慧一定会晃晃脑袋,笑得像个孩子,脖子两边浪花飞卷。过去的岁月,虽然彼此怨气深重,可只要愿意打捞,到处都是愉快的记忆。这时候,愉快的记忆只会让人越发悲伤,越发坚定离婚的念想。
吴向葵不知道,为给吴向葵留下个自信、翻篇儿就能扬帆远航的印象,潘慧前天特意请假,到街上花费一百零八元巨资烫了个头。
走到宿舍区门口,潘慧对吴向葵说,工地上有不成文的规定,家属来工地,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。意思是说,他今晚跟她挤一个被窝。吴向葵没有意识到潘慧住的是集体宿舍,心想,只要那张证还没领到手,挤一个被窝合理合法。
宿舍区的板房一共七栋,每栋两层,每层三间,每间都是前门后窗,每间四张高低铁床,床柱与床柱之间,只要能牵绳子,都牵上了绳子,绳子上晾晒着各式各样的衣服,男男女女,进进出出,洗漱的、聊天的、唱歌的、打麻将的、喝酒的、抽烟的,热闹非凡。每间敞开的门里都飘出热气烘烘的气味,每道门里的气味大不一样,麻辣味的具有四川特色,大葱味的充满山东韵味,还有酸醋味的,梅干菜味的,泡萝卜味的……无一例外地,都混合了方便面气味、脚丫子臭味和汗臭味。潘慧的宿舍在第五栋二层尽头,八个年轻女子住
一个屋子,潘慧的铺位在靠窗的角落里。走到宿舍门口,吴向葵不进去,这怎么能住?八个女人,一个男人,这哪是咱跟潘慧一个女人挤一个被窝?这简直就是咱一个男人跟八个女人一屋睡觉。平生第一次。
潘慧转身,果断坚决而且别无选择地明确对他说:“委屈你,今晚上只能这样将就了。”转身对同室的其他姐妹说:“姐妹们担待些哈,这是咱老公!”
吴向葵个子高,眼神散乱,跟在潘慧身后走到铺位前。横七竖八斜拉着的绳子上的胸罩和内裤在他的头上打来打去。屋子里乱七八糟,洗漱用品、简单的化妆品、台扇、小吊扇、面盆、水盆、帆布胶鞋、高跟皮鞋,诸如此类,摆得随心所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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