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蓝色的草地(2)
雕塑造型
这个想法很简单,我必须在我疯掉之前杀死我自己,就像杀死艺术一样。我告诉我自己,要回到那个园子里,把声音还给银杏和玉兰,它们如果拒绝接收,我就死在它们的面前。
于是,我在没有讲座的情况下,第三次来到这个园子。季节依然是初秋。
我事先在我常住的宾馆里订了一间房,时间是两个月,我的计划是等到银杏和玉兰落叶,它们还不收回它们的礼物,我就为这个礼物加重砝码。
来到的第一天,我就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园子,脚步匆匆,却很坚定。此时,我的耳朵里没有沙沙的声响,但我要一株一株地确认,我坚信,任何一棵树,只要它发出一丝的响动,我都会准确无误地捕捉它。如果它是案犯,我就和它谈判,它不妥协,我就给它好看。初秋的阳光美丽异常,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。但我明白,我知道它和蓝天的关系,也知道它和大地的关系,更知道大地和蓝天的关系。这些关系错综复杂,一般人无法感知。我不喜欢那些胡说八道的人,他们自以为是地把蓝天和土地构架成高低远近;叙述成湛蓝、蔚蓝,辽阔、平坦的关系,这样的关系如同简单的媾和,把自然万物全部贬低成私生子和可怜的弃儿了。天在天的位置,那个位置很低;地在地的位置,那个位置很高,而我就在这个死角里,只能小范围地移动。不能造次,丝毫之差都是沉重的代价。
算了,我还是开始找树吧。我清楚,这个园子几乎是正方形的,沿着围墙种了一圈的银杏和玉兰,我数了数,银杏二十七棵,玉兰八十五棵,我耳朵里的声音应该与它们无关。园子的北侧是图书馆,图书馆前边除了空地,就是园林,有池,有石,有树和树间的甬道。我又数了数,甬道有七条,只有一条我常走,所有的嫌疑犯尽数都在这里。可是,无论你做什么样的了断,都必须有证据,我必须得用排除法,先排除外围,再重点缉拿。
我有的是时间和信心。
第一天,我从围墙边的西数第一棵树听起,俯身弯腰,环抱住树干,把耳朵贴过去。立刻,我听到了,第一棵树对第二棵树说,真是个疯子,他这是干什么呢?第二棵树回答,同性恋呗,谁让你是一棵公树。我大吃一惊,触电一般脱离开来,眼睛死死地盯住这两棵怪物。
显然,不是它们。
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。在第一天里,我受尽了这般的嘲笑,尴尬让我无地自容,讥讽的树声让我羞愧万分。但我不能退却,我必然坚守。我像个变态的公猪,拱向每一棵树,如果这些树可以移动,我想,我口袋里的那五盒艾斯唑仑片,不,它们现在变成了一瓶艾司唑仑片——一定派不上任何用途。我第一次真切地感知到,树是那么的聪明,它们知道人世间发生的一切,并能冷静地旁观,不发出任何的忠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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