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一个失眠的夜(11)
何向东的奔跑
早饭有时白米干饭,有时是红苕稀饭,下饭的都是泡咸菜。何向东一进谢家门槛,干干两大碗红苕稀饭堆得冒尖,架着筷子摆在那张黑黢黢的比自己年龄还要大的八仙桌上了。何向东“呼呼呼”的狠劲,真有点像狼吞虎咽,三大碗灌下去,胀鼓鼓的肚子又给他滋生出了使不完的力气。
何向东一边空桶出沟,一边用双眼在安子沟的上上下下搜寻,心里始终都没放下那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孽障。当他挑完最后一挑的时候,看见村长何阳带来了四个人,扛着测绘仪器,背着黄皮箱进沟来了。他们操作的样子,何向东前两年在修沟外头的水泥路时见过,那是测绘修路数据的测绘仪,今天他们到沟里测绘,肯定是修鱼塘开始动真格的了。
何向东不但心里添堵发慌,脑袋还痒痒的发直。他没多想,就朝着那个穿T恤衫、牛仔裤,戴遮阳帽,正猫腰测绘的年轻人走去,伸手就把架子上的测绘仪抓在了手上。那年轻人急赤白脸地扑上来想夺回去,脚底一滑摔倒在了田坎上,嘴皮磕破满嘴都是血。
何阳从另一条田坎跑过来,一见何向东的样子,仍是怕得很,不敢靠近,就摸出手机给镇上派出所打了电话。何向东怎么都没想到,派出所这些人真是神速,师父师妹听到争吵声从坡上赶到,一帮子人开着桑塔纳警车也大呼小叫地到了。
派出所所长陈高辉跟何阳是同学,居然也没认出何向东。当何阳指着何向东跟陈高辉介绍事情的经过时,谢新岳手持一把锄头挡在了何向东的前面,语气铿锵地说,他是我未过门的女婿,这件事跟他无关,你们想做啥子冲我来!
陈高辉在刚进乡政府还是八大员的时候,到安子沟收猪仔税,就被谢新岳用扁担撂倒水田里过。这事尽管过去二十多年了,谢新岳也老了,陈高辉后来当上了警察受过特训,擒拿过不少罪犯,但今天一见他这气势,心里还是犯怵,没有贸然近前,脸上立马堆出笑来,语气异常柔和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:“谢老头谢大爷,都几大十岁了,火气杠杠的,还是那么大?有啥事,我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量嘛。”
“陈公安陈所长,你们是官是牛蹄子,我们是小老百姓是蚂蚁,你们轻轻一脚都会把我们踩死。你说,你们这是在跟我们商量吗?我们就像你们手里的柿子,想怎么捏就怎么捏。”
陈高辉仍是满脸堆笑,说:“你看你尽说些打锤滋事的话,你女婿把杨技术员打伤了,我们还没有喊你们弄到医院去看,你总得让条路,让我们把他弄到医院去治疗才对吧。”
谢新岳斜眼一看,这个杨技术员右边嘴角血肉模糊有三指宽一团,半边脸上都沾着泥,样子着实令人痛惜,就示意何向东后退两步,让出一截路来。陈高辉侧身一挥手,他手下的三个人就跑过去把杨技术员搀扶着上了警车。陈高辉啥话也没有说,卻别有意味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,也跟警车走了。
相关阅读
-
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
-
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-
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
-
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