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一个失眠的夜(13)
何向东的奔跑
一放下碗筷,何向东就抬屁股要进牛圈屋撵牛,被谢新岳制止了。他说,你坐下歇会儿,也让牛歇会儿,多吃点草。何向东不好意思地看了师父一眼,笑着说道,要得,我去割背嫩草回来,给它黑夜加餐。
看到何向东背背篼敦实健硕的身影转过屋角,谢新岳再次肯定把幺女谢梅的终身托付给他,自己没有做错。他的人生经验是:不怕生错命,就怕得坏病——当农民,不可怕,怕的是贪生怕死,好吃懒做。
谢新岳弯腰,把刚抽到半截的烟在地上捻熄,顺手就捡起了阶沿上刚编了一半的背篼掀起篾条来。
谢梅打小就是个勤快人,洗碗喂猪,这一系列做完了,就来到院坝边的洗槽前搓洗衣服。
这几天大黄狗没有拴,吃饱了就任它到处跑,时常把野鸡野兔追得满山跑。这时候,也不知道是啥人从沟底来了,它在书房嘴嘴那边一路跟着往家里咬来。声音一声比一声凶猛,坡那边都听得到。
谢新岳正想放下手里的活计出去看看,一抬头,一前一后三个穿警服的脑袋就从书房嘴嘴冒了上来。走在前面那个矮胖矮胖的中年男子是陈高辉,后两个一老一少不认识。
谢木匠对谢梅说:“他们问啥,都说不晓得。”
大黄狗一路追撵到院坝,紧紧靠近谢新岳身边,跃跃欲试的狂吠劲儿一刻也没减弱。不敢说真把三个警察吓到了——他们迟迟疑疑,还是等到谢新岳把大黄狗喝住蹲坐在阶沿上不动了,才走进院坝来的。
谢梅埋着头,专心致志搓洗她的衣服。谢新岳目不斜视地舞弄着手里的篾条。派出所所长陈高辉倒是啥都没介意,堆出满脸的笑意递上一支中华烟,谢老头,我看你一辈子都在忙,歇一哈,抽支烟。
谢新岳是方圆十里的精明人,为人做事不糊涂知进退。顺手接过烟没点燃,夹在了耳朵上,用手指了指阶沿上的两个板凳。陈高辉就知趣地端了过来,他们仨就依次在两个板凳上坐了下来。
陈高辉仍是满脸堆笑地指着黑沉沉的中年警察跟谢新岳说:“我给你介绍一下,这是县公安局的李副局长。”又指着瘦高个三十来岁的警察说:“这是市公安局的刘警官。他们两位是来找何向东的。刚才我们去他家了,房子垮了,人也不晓得去哪儿了。就来问问你。”
“下暴雨前一天,我还看到何向东在担水兑茅厕,不晓得他今天去哪儿了!”谢木匠仍旧手脚娴熟地舞弄着手里的篾条,又说,“我担心他会不会被埋在屋里了。”
“谢老头,我不是批评你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哦!”陈高辉收住笑脸,异常严肃地说,“一个村子,就你们两家人,他家房屋垮了又不见人,你该给我们打个电话报告一声噻!”
“我×你个先人板板!你以为你是个好人啦?你除了欺负老百姓,给我们做了哪件好事?遇到房子垮了人死了这些天灾人祸的事,我们不自认倒霉,还跟你报喜啊?”谢新岳见对方口气不对,立马翻脸就骂,“今天已是暴雨后的第四天了,要不是市上县上的领导有其他的事找来,你会自觉下来查看灾情?你、你、你,给我有多远滚多远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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