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一个失眠的夜(2)
何向东的奔跑
一晚上,最让谢新岳揪心的是落祸阳的事情。真要出啥事,落在我泥巴都垒颈项上的谢新岳身上好了,千万别祸害到何向东和谢梅啊!天快亮了,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梦见了一个样子非常模糊的人,沿着安子沟拼命地奔跑——像何向东又不像何向东,他跟着撵了好长一段路,既想看清这样亡命奔跑的人是哪个,又想问明白他为啥要这样不要命地跑,可就是追不上,急得他嗓子都喊哑了……醒过来,自己全身都是汗,谢梅还在使劲地推自己:爸,做噩梦了唦,快点起来吃饭。
二
夜有多漫长,只有彻夜难眠的人才知道。何向东每翻一次身,床都要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,尖利得像匕首,声声扎在心窝上。
怎么想也想不通,自己牵盼了八年才回来的儿子,在沟口一见,个头比自己还高,本以为会热泪盈眶地牵下手,甚至相拥一下,结果他阴森惨白的一张脸,拉得比驴脸还长,更别指望喊一声爸。一进屋,就忙慌慌地去给他煮了一碗荷包蛋,结果是刨了一口,全倒掉了,蜷在刚跟他铺好的床上耍手机,吃他自己背回来的零食。
这也罢了,等到第二天自己天不见亮出去担水灌了秧田回来,人不见了,立柜被翻得乱七八糟,自己的身份证、银行存折也不见了,里头的十三万块钱,是自己辛苦大半辈子的血汗钱哪!
去派出所报警,去银行挂失?这些仅仅是一个念头,就被三天没见到自己的师父加准老丈人登门打消了。谢新岳并没有把落祸阳的事说出来,而是宽慰何向东,说,你还不晓得他把这钱拿去干啥了,着干急有啥用,万一他是拿去做生意了呢?退万步说,他真把钱拿去打了水漂,也没啥,权当上辈子欠他的。
中午,谢梅躺在他怀里,宽慰他说,我这两天发呕吐清口水,怕是你又要多一个娃儿喊你老汉儿了,老大不争气,把我们的老二好好培养成才就是。何向东听到这句话,心里感到了莫大的宽慰,眼含热泪地将舌尖挺进了小师妹樱桃般的小嘴,翻江倒海地卷起了阵阵春潮,也不顾没有关门,抱起来就走进了里间的睡屋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,何向东在谢氏父女的宽慰下,对何茜拿去的十三万努力往好的方面去想——由气愤焦虑转变成了期待,真希望他把十三万拿去投资做生意了。因此,睡得较为安稳,每天挑水灌秧田担粪淋菜——该干啥干啥,日子照旧过。
第一个倒春寒来临的那个晚上,西北风刮得呼啦呼啦不停地响,安子沟坍塌没有人住的房子上的篾笆遮被吹落满地翻滚——何茜回来了。
何茜那张惨白的脸还是那样惨白,只是一头卷曲的黄毛变成了一头卷曲的蓝毛,见到何向东不冷不热地喊了一声老汉儿。何向东的心微微震颤了一下,一股热泪涌了上来,但他抑制住了,期待他下一步有更亲近的表现,顺便也好问一下那十三万的去向。
相关阅读
-
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
-
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-
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
-
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