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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记忆:那半支红蓝铅笔(2)

2022-09-18 19:52:33 来源:忠言堂 作者:admin
导读:半支彩笔,在集体宿舍里,我见到了正午休的父亲。父亲把我领出宿舍,走到一个僻静的墙角。见四周无人,他从怀里掏出一支两头削过的红蓝铅笔,示意我藏起来。

半支彩笔

在集体宿舍里,我见到了正午休的父亲。父亲把我领出宿舍,走到一个僻静的墙角。见四周无人,他从怀里掏出一支两头削过的红蓝铅笔,示意我藏起来。我接过这支带着他体温的笔,迅速装进衣服布袋里。原来,我要红蓝铅笔的事,父亲并没有忘,一直惦记着。这让我大喜过望!“这个笔,可能是实验场一个技术员丢失的,我拾到了,没有人看见。你拿去学画吧!嘴可要严实,别对人说。”父亲压低声音叮嘱我,神色紧张。我回答说:“爹,你放心,我谁都不会说。”随即向父亲告辞,离开实验场回走。身藏朝思暮想的宝贝——彩笔,我浑身是胆,坟场的恐怖,也不怕了。怕耽误下午学习,我没有回家,直接到了学校。

上课时间未到。我一个人走进教室里,安静地坐在座位上,端详着这支来之不易的彩笔,好像收藏家把玩一件珍贵的古董。

它不是一支新笔,而是用了大半截的旧笔,扁圆的木质笔杆,握着暖手暖心。红与蓝,在笔杆上平分秋色。蜡质的笔芯,画起来温润软绵。终于有了一支彩笔,可以学彩绘了,真高兴!可这支笔的来历,让我久久不能平静——那年代,农村生活清苦,人无好汤,猪也没好糠。我家散养的猪,只能吃家人剩下的清汤寡水,饿得精瘦,半晌里在庄上乱拱着找食吃。父亲曾任生产队使牛的“掌鞭”,扶牛犁地拉车,同时兼任饲养员,喂一犋牛。队里喂耕牛的麦秸草料中,配有定量的豆饼麸子“营养餐”。别的“掌鞭”们,都有偷豆饼麸子回家喂猪的传闻,而父亲却不“随大流”,穷得硬正,我家嗷嗷叫的猪,就从未有过吃耕牛的“营养餐”。这次,父亲偶然拾到的半支红蓝铅笔,却没有交公,更没有寻找失主,还给失主……父亲该会怎样的忐忑不安?

不知不觉中,预备钟敲响,同学们陆续来到教室。下午的第一节课,恰巧是美术。蒋老师在黑板上,用彩色粉笔演示“草原日出”的彩绘构图造型,同学们在书桌上模仿练习。我运用手中红蓝铅,也一丝不苟地临摹着。初次彩绘的快乐,溢于言表。我这支彩笔,尽管只有红与蓝两色,与七彩蜡笔相比,逊色不少,可毕竟比灰黑的单调铅色,鲜艳多了,又何况在“红、黄、蓝”三种原色中,它占有两色,可以绘出介于素描和彩画之间的“红蓝铅笔画”,够满意了。巡视同学们的习作时,蒋老师偶然看见了我的彩铅,惊喜地问:“你也有红蓝铅笔了?从哪儿弄的?”“噢,有了,是我一个远方的亲戚给我的。”我怯怯地答道。蒋老师不再多问,鼓励我说:“好好画吧,也许你能成个小画家哩!”老师的话像冬天里的一把火,温暖着我。

自那以后,我学习绘画更加努力了。曾有几幅植物彩绘画作:向日葵、冬小麦、柳树和榆树,相当出色,被蒋老师好评,同学们点赞。不知何故,我竞没让父亲欣赏这些出色的画作!尽管美术课稀少,隔三岔五上一次;尽管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有这大半支红蓝铅,每次绘画时宁缺毋滥,总是胸有成竹,绝无涂鸦的败笔;尽管我削笔时总是小心翼翼,尽可能地减少蜡芯的损耗,这支彩笔还是无可挽回地越来越短了。高小毕业前夕,这支彩笔短到了极限——只有一个烟头大小,削不成捏不住,也画不成了。油尽灯枯的这个彩笔头,我舍不得扔,又“把玩”了许久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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