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记忆:在我人生关口上助力的祖母
祖母 我想您了
祖母离开我已经60余年了。
有时候我独处书斋出神,祖母好像就在我的眼前叮咛我:“你又呆着,别总在屋里发呆,出去走走吧,那样你会快活些。”
“好的。我听您的,祖母!”我心里回答着,从屋里走了出来。
我一会儿漫步在田野窄路,一会儿蹬行在山阴小道,往事徐徐展开——
祖母姓周,名叫爱姬,小名叫毛妹。“毛妹”这名字,有点土气,但叫什么“妹”、什么“姑”、什么“花”或“姬”,却是乡下通常最喜欢用的女性名字,这一点儿也不足为怪。祖母说,她出身很苦,成年了都没穿过什么像样的衣裤,冬天冷的时候,也只有一条薄薄的裤子穿,实在冷就蹲在煤火灶上取暖。吃呢,一天两餐杂粮稀饭,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,比起邻人,说不定还算有福分。
我们家的情况也并不好,祖父只读过三年私塾,长大了做了几年裁缝,后来一个本家叔叔开了个煤矿,照顾他做了个管事的,记记账,监监工,却也不能闲着。估计就是这个时候,我的祖母嫁到了夏家。
我还在襁褓里,刚满20岁的父亲就离我而去了。他在和同学聚会后的集体游泳中被江水带走,才19岁的母亲欲哭无泪,欲诉无语,年纪轻轻的就失去了丈夫,夫复何言!这时候,她心里想着的就是如何抚养好儿子,以告慰逝者。而最后,在那样的时代里,她怎么可能挡住舅舅们的强力劝阻和外婆的反复念叨:“你的生活才刚开始,怎么可以大半輩子寡居着呢!”实在不得已,她只好忍痛离开夏家,去了她应该去的地方。
我懂点事的时候,应该是四五岁吧。伯父经常抱着我到街上玩,有一次不小心摔了一跤,伯父首先想到的就是护着我不被摔伤,结果我好好的没事,而他自己摔得半天爬不起来。后来我才知道,原来伯父在我父亲被水淹走的时候,一下子接受不了亲弟弟这种惨景而急疯了。但即使这样,他也还清醒地知道自己的亲侄儿需要他来保护着,这是夏家下一代的唯一亲骨肉哦!他和伯母也生养过几个孩子,可都夭折了,而今我就是他的至爱。据说,他临去世的时候,都还念着我的乳名“白仙”,而我却不在他身旁。因为当时我随着祖母去了一趟乡下老家,当我们闻讯赶回来时,伯父已经人柩。天天抱着我玩的亲人突然不见了,这么喜爱我的伯父再也见不到了,我怎么能不号啕大哭啊!我跪在灵前不起来。
祖母没有大哭,她只是坐在那里抽泣,无声地抽泣着,没有停息,也没人劝说。
谁也没想到,接下来的1945年4月,我的叔叔——祖母的曼崽光明也因病去世,那时他才28岁。一个全县知名的小学教师,一个因操劳过度而染上了几乎是绝症的肺结核(当年这种病还没有特效药)的亲人,一个全家都盼着他站起来为家争光的青年,却在抗日战争即将全胜的前夕去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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