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春天夜凉,但也温暖(2)
寻亲
狼患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的,然后愈演愈烈。
我长时间高烧不退,躺在炕上,全身软软的,脑子昏昏的,心里惴惴的,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变成野狼的晚餐。然而,“鬼”没被驱走,野狼没有等来,却等来了我最怕的那个人。
胡赖那天来到了我家院子里,用他破锣一样的嗓子对我娘嚷嚷:“嫂子哩,葡萄这丫头恐怕不行了,万一要死在村里,臭了,会生瘟疫哩,村里的人都会染上。我看趁着娃娃还有口气,早早去埋了也好。”
胡赖五短身材,一对小眼珠骨碌骨碌地左闪右烁,眉毛和头发几乎都没有了,大脑袋看上去像一个鸡蛋壳,是村里的一个搅茅棍,原名叫胡建强,早先他爹娘还是有点家底的,但他从小好吃懒做,长大了更是游手好闲,跟一帮坏后生偷鸡摸狗,管教不住,赌博输了钱,便偷家里的东西去变卖还债,父母好言相劝,这厮竟大吼大叫,还胡踢乱打摔锅砸碗,终于,将两个老人活活气死了。
娘抬起头,眼睛直直盯住胡赖,一指外面:“走开,滚远远的!”
胡赖没想到我娘居然敢冲他发飙,愣怔了一下,哼道:“臭女人,你等着!”
第二天,我听见屋外一阵吵闹。后来村里的王婆姨告诉我,那天胡赖带了三四个闲汉,气势汹汹地来到我家门口,说为了不让村里人被我“祸害”,要动手把我拉去乱石堆埋了。
王婆姨说,那天一向温顺和气的娘突然像暴怒的母狮,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,龇着牙,满脸血红,手拿剪刀,照着想闯进屋的胡赖就是一下子。还算胡赖躲得快,不然就真的要被“开膛破肚”了。
隔壁的贺大伯和他儿子贺雨生也拿着锨把冲过来,高喊着:“干甚呢?欺负可怜人家,想干甚呢?”周围也陆续有乡亲围拢过来。
胡赖一帮见形势不对,便落荒而逃了。我的病经过这一番惊吓,越发严重了,不时有幻觉出现。时而是野狼贪婪的眼睛,时而是胡赖狰狞的面目,时而是娘暴怒的样子,时而是爹模糊的脸……
一天,我昏睡醒来,断断续续地听到屋外贺大伯对我娘說话的声音:“我说延川家的,你也是个犟脑子,你家猴娃都烧了多少天,这一难就算熬了过去,脑袋怕也烧坏了,早晚不行了。你一个女人,延川怕是回不来了,不如早点把猴娃葬了,你也好再……”
“葡萄是我的命,只要老孙死了的消息一天没来,我就等他一天,一年不来等一年,十年不来就等十年。人没死,这种话,您以后别说哩。”娘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。
我睁不开眼睛,眼眶越来越发热,对爹的想念也愈加深沉,要是有他在身边陪着该多好呀!
又听王婆姨说:“这两天你家猴娃咋一直喊老孙?只怕是老孙没了,魂回来要带葡萄走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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