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外文选:第一次独舞(5)
女舞者
她放任自己为这个夜晚哭泣。仰卧着,泪水夺眶而出,渗入她那沙漠般干燥的面颊皮肤里,竟没有一滴淌落在床上。
圣诞节,她收到了几张祝福贺卡,其中有一张来自她的丈夫、伴侣或曾经的那个谁——穿红色衬衫的男人。
二月里,乡村被大雪覆盖了足足两周,那时她放弃了训练,成日蜷在床上,看着窗外的雪景。一周后,开始有人来敲门了,是村庄里的农场主,他怒气冲冲地问她:到底还活着吗?您不透露一点迹象,门前不见您的脚印,烟囱里也不冒烟,您这是整的哪一出啊?谁会这样啊?我要开雪橇车进城,需要给您捎带点什么吗?她回答道:葡萄、橄榄油,另外,多带点生菜和番茄。农场主耸耸肩,傍晚的时候就给她送来了一大塑料袋的食物,里面有一条面包、一小袋酸白菜,还有萨拉米香肠和巧克力。事实证明,她最后把这些东西全都吃完了。农场主现在每天过来给她的砖砌大壁炉生火,这样就可以让整个底层保持温暖。他说,冬天应该吃酸白菜炖肉,而且必须要喝杯伏特加。可以看出,他一直就是这么做的。
亲爱的爸爸,您知道不被爱的人有什么感受吗?他会感到所有他要做的事情都是错误的,甚至停下不做了也是错误。他身上一无是处,就像一块碎布、一张被扔在地上的废纸。为了得到爱,他费尽心思,但徒劳无功。也许不被爱的人都是完美主义者,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结果能让他们满意;他们无怨无悔地工作,却没有实现愿望的可能,也没有任何奖励,就像是推巨石的西西弗斯和那些用竹篮打水的人,到头来一场空。
待雪消融时,路通了,她随农场主驾车入城买油漆和刷子,还有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和不同粗细的管子。显然是要搞装修了呀,农场主笑着说,但我跟您讲,这不值得,因为整栋危房就要塌了,这简直就是在扔钱。她说,只是为了下一场复活节演出。这次她又要别出心裁搞点什么新花样?他有点儿伤感地笑了笑,再也不发一言。
后来,她整天在舞厅里粉刷。村庄里时常能听到音乐声,好像是她用留声机播放的。音乐是那种收音机里常听到的,无聊得很;寒鸦和乌鸦的叫声也加入这些旋律,在那一年,這些鸟儿爱上了荒废的公园里的树。下午,她烧水洗了个澡,把身上沾染的油漆冲洗干净,为的是第二天又再弄脏自己,然后她沏了壶茶,开始写自己的信。
门廊里塞满了旧桌子,她便就地取材给自己搭建了一个脚手架。她在塑料桶里调好了油漆,在罐子里混好了颜料。三月天渐渐回暖,有那么几天甚至闻到了春天的气息,她打开窗户,竟听见自己在低声哼唱。她外出进城,去邮局或银行时,还顺道给自己买了瓶红酒。每天看似一成不变,只有大自然能打破这重复而单调的节奏,又下霜了,大团湿润的空气笼罩在村庄上空。树皮变得柔滑而带上了光泽,一股看不见的腐烂味道包裹着经年的落叶。最后,花儿在公园里绽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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