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一只打碎了的杯子(5)
纪念日
差一点儿,但终是没有。这不是因为他脸上带伤,腿脚不便,绝不是,而是学会了刹车。那笔巨款割疼了他,他懂得踩嘴刹了。
毛敏刚刚洗过澡,头发还滴着水,屋里飘荡着洗发水的香味。米高扬了扬桃,说本地桃,不施化肥不打农药。那是胡扯,不施化肥不会长这么大个儿。这是为了讨好毛敏,一说无污染,她就来劲儿。没农药没化肥,不吸雾霾,那是不可能的。但既然毛敏喜欢自欺,他就胡说八道了。但毛敏却没有想象中的双眼发亮,淡淡地说,现在不饿,一会儿吃吧。不过,她的脸也许是刚洗澡的缘故,不那么板了。米高将桃洗了,搁在桌上,瞟瞟她,说我也冲一下。
米高从卫生间出来,毛敏不见了。包还在,手机也在。米高想,她准是临时出去了,三五分钟就会回来。他打开电视,看了会儿新闻。可十分钟过去,毛敏也未回来。米高拔了房卡,下到大厅,转了一圈,不见毛敏的影。她不拿手机,连个电话也没法打。米高暗暗心急。故意出走?被人绑架?胡乱的念头冒出来,被米高一一否掉。也许她就是想让他着急,故意躲在某个地方,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。米高返身回屋,耐着性子等了二十余分钟,复又下楼。
米高甚至想到了报警,但他清楚,毛敏“消失”的时间不够长,警察不会理他。她很有可能迷了路,说不定就在宾馆附近。米高先往东,穿过两个路口返身向西。在宾馆往西五六百米处,米高看见了她。那里有几个烧烤摊,其中一张桌前围了七八个人,毛敏与那些人坐在一起。
米高说不出的惊愕,他不敢相信,但由不得他不信。显然,毛敏和那些人很熟。他虽然听不见她说什么,但知她和邻座交谈甚欢。她的头一次次偏过去,那是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。其间,有人向毛敏敬酒,满杯啤酒,她一口就干了。
就算出来喝酒,至少要知会他一声吧。他急得嗓子冒烟,她竟然在此与陌生人逍遥。气由脚起,穿越脑顶,米高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。他想冲过去,将她拎起,拖回宾馆。可迈了两步,终是停住。她只是喝酒、闲聊而已,他拽她离开,非大吵一场不可。要是她死活不离开,那就太难堪了。这么想着,米高往斜里拐,站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。
米高在黑暗中凝视了一会儿,低着头回到宾馆。毛敏不至于彻夜不归。那么就等她回来,看她怎么说。当然,也许她回来要天亮了。那么,她更要给他一个交代。米高抓着她的白色手机,想知道她是否被人约出去的。她设了密码,他试了几下,丢到床上。她不带手机,就是不想让他打给她吧。米高冷笑一声,仿佛觉得不够,上下牙狠狠碰撞在一起。
3
从街口登上到白石山的公交车。毛敏没吃早饭,米高拿了两个鸡蛋给她,她摇头。米高将鸡蛋磕破,用食指和拇指把一块块碎裂的皮剥掉,圆润玉白的蛋便立于掌心间。她没看他,但余光将他的动作完全收在眼里。他还没这么体贴过呢,也许他在为昨夜的事致歉。她该接过来,还是继续冰着脸?不能这么轻易低头,她想,不能轻易放过他。算了,没必要和他生气,她又想,那么丢脸的事都原谅了他,昨夜算得了什么?毛敏略略偏了身子,他将鸡蛋递过来,她会就势接住。这是一个信号,他不会不明白。但米高并没有这么做,他用三个指头捏着那个晶润的蛋,仔细端详着,仿佛是刚刚完成的工艺品,他因此而得意。接着,他伸向自己的嘴,轻轻咬了一口。蛋的气息立刻弥漫开。毛敏突然感觉双脸被撕扯,那不要命,但比要命还难受。她将头扭向窗外,不让米高看见,不让任何人看见。他带了两个鸡蛋,就是成心气她的吧。他刚刚吃过,再塞一个,不怕吃撑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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