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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选文摘:太阳落山时(7)

2022-10-11 10:24:41 来源:忠言堂 作者:admin
导读:半春子,周五锤给肖先生还筛子时,挑了几只大点的麻雀留给肖先生。临出门时,肖先生叫住他,给他包了几味中药,让他熬汤时放进去。半春子喝着周五锤替她煨

半春子

周五锤给肖先生还筛子时,挑了几只大点的麻雀留给肖先生。临出门时,肖先生叫住他,给他包了几味中药,让他熬汤时放进去。半春子喝着周五锤替她煨的麻雀汤,眼泪麻麻的,心里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润杂乱。

周五锤看半春子泪眼婆娑地盯着自己,心里漾起一股劲儿,遏制不住地要往外冲,姐,我吼个山曲子给你听。不等半春子答应,他扯着嗓子就吼,尕壶壶里提地酒,想你一步一跟头,就像阎王把魂勾……

就你个碎娃,尿垫子还没干透呢,勾魂呢,勾你个头呢?半春子“扑哧”一声,破涕为笑,撇嘴睨着拿腔作调的周五锤。他就越发癫狂得没了高低,阎王勾魂还好哩,心上就像刀绞哩……

在这个又冷又长的冬天,他的山曲儿像撒在热汤里的椒蒿,让时光有了麻的味道。半春子抽空替周五锤织了条围巾,围巾是艳红的,在又一场大雪来临时,就围在了周五锤的脖子上。

周五锤眼里闪着光,姐,你咋对我这么好?

半春子撇撇嘴,就你嘴甜。

织围巾的毛线是她托人从古城老毛子开的洋行里买的洋货,毛线纺得又细又匀,织出来的围巾摸着像夫人穿的锦缎。她用剩下的毛线织了一条小围巾,想等下次去看儿子时带给他。

从酒馆到北闸有六七里路。出了县城,顺着咬牙沟走一程,往北拐进另一条梁沟就是北闸。咬牙沟两侧荒秃秃的,黄土路像条死蛇在沟底蜿蜒,在不远处的梁弯里消失了,又从很远的梁坡上冒出来。大肚子螳螂、马蛇鼠、蚂蚱和说不出名的生灵从一侧草丛里蹿出来,又倏地没入另一侧草丛。半春子走得急,土坷垃硌得她脚疼。她是个大脚,原本也是裹过脚的,只是***死后,裹了一半的脚又放了。她穿一双黑面布鞋,一枝莲花从鞋外侧伸过来,在鞋面上盛开。鞋面蒙了土,灰蒙蒙的,隐隐显出粉色花瓣。她的黑布裤脚也沾了土。她的上身是雪青色纺绸褂子,领口袖口滚着月白色十字花边,腋下扣袢上掖着淡紫色帕子。头发绾个鬏,用铜簪子别着。她是个细致的女人,啥时候都把自己拾掇得干练整洁。挎在肩上的花布包袱,在背上晃来晃去,她索性拉过来夹在腋下。

已经一个多月没落一滴雨了,六月的太阳像团火,天上蓝得让人憋闷,看不见一丝丝云。黄土梁坡上的庄稼地,东一坨西一块,像衣裳上的补丁,补丁之间是裸露的干裂的土地和稀稀落落的野花野草。又是六月,半春子的心悸了一下。那年六月的那些阳光明媚的午后,她和周五锤出城摘豆荚。摘豆荚是周五锤的主意。倾斜的豌豆地白花飘逸,白蝴蝶和黄蝴蝶翩然嬉戏,地埂边茂盛的芨芨草随风轻扬,天地静谧。他站在豌豆地里,两臂伸向天空,透着力量,太阳把他虚幻成一个迷离的剪影,像要飞起来。他斜过头望她,扯开嗓子吼,天爷发雨雷响哩,我在梦里想你哩,浑身就像蛆咬哩,叫我咋么受了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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