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精选:夜空中,隐约着的不眠星
呼吸困难
一
到了村口,小妹下车去买纸钱,我在车上陪爹。爹躺在后座上。由于身长座短,他的脚弯着,侧身向外,一只手臂压在腰下,另一只横在腰上,两个手板分别从身上和身下伸出来,悬在座位外。爹双目闭合,脸色如常,似在熟睡。已经是下午五点,从爹在医院独自坐着离开人世,到现在躺着回老家,时间过去了五小时。这期间,忙着送爹进急救室抢救,徒劳一场后,又忙着将他送回家,焚香烧纸,仓促的祭奠之后,又忙着送他回老家,始终没跟他说过一句话,也没哭。心就像被清空,茫然而苍老。小妹一离开,车里安静下来,仿佛世界就剩下我和爹。而爹和我,虽近在咫尺,却被无形的坚墙,阻挡在两个世界。我反身握住爹悬空的一只手掌,心里的热浪终于拉闸似的奔涌出来。爹爹,对不起!喊声和哭声同时爆发。
在城里,一直还是灰蒙蒙的天色,上高速后,却是云开雾散,大把大把的阳光,依次舒展,进了村,已是一派明媚,蓝天更蓝,白云悠闲,这应是爹所喜欢的。将空调关掉,将四扇玻璃敞开,天窗也拧开,风顿时变得清爽而有力,一股股地钻进来,和着金灿灿的阳光,一同抚摸着爹的全身。后视镜里,一张张翻飞的纸钱,最终扑倒在车后的草丛中,路面上。爹爹,回家 了。每向窗外抛撒一张纸钱,小妹便哭着叫唤一声。与之前在高速路上和下高速后在旅游专线上的一路狂奔截然相反,车子走得很慢。是想让爹最后一次仔细看看老家的风景,让老家的风景最后一次仔细看看爹。
跟随我在城里生活的这些年,爹最为担心的一件事,就是死在城里,继而被烧成一把灰,肉身再回不来老家。原本设想,等爹生命将尽时,再将他送回老家,让他在青山环抱和乡邻环绕中,放心离去,但今天爹在医院猝然过世,令我措手不及。中午抢救无望后,赶紧回家将车开来,医生立在抢救室门外,告知我接下来的程序,先送往医院太平间,再通知殡仪馆接走。我则坚持将爹带回去,在我所住的老巷子办完丧事后,再送殡仪馆 ——我所在城市的老街,还残留着在家门口办丧事的习惯。医生终还是同意了。我便同表弟 ——小姑妈的儿子,走进房间,去接爹。急救室一个大通间,摆了多张床,大约其他医务人员吃饭去了,只留一个护士在台前值班。爹的床被帘子隔开,里面一片狼藉,像是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战斗,尚来不及收拾。爹嘴里插着呼吸器,两件上衣被脱得只套住一只手臂,其余部分皱巴巴地遮住肚皮,心口一片乌青,裤子松掉了皮带,退到肚脐眼以下,赤着脚,皮鞋歪在地上。爹向来注重仪表,整洁示人,这等模样,必定是他生前所厌恶的。屋里空调风大,我本能地怕爹着凉,赶紧给爹穿衣,爹无法配合,与表弟费了很大的劲,才帮他穿好。拔出呼吸器时,的一声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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