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精选:夜空中,隐约着的不眠星(7)
呼吸困难
四
上午看病,花费的时间太长。九点钟前已经拿了号子在候诊室等着,一直等到十一点多,才看上。这之前的几次看病,都是五毛出面帮我们插队 ——医院有规定,凡本院职工和家属,不用排队,所以候诊也好,交费和取药也好,都挺顺畅,没耽搁多少时间。这回,爹叮嘱:
来的路上,“别找五毛。 ””
“不找的。 我附和。
五毛与我们一同住在老巷子,从前没什么交往,仅限于见面时打个招呼。他兄弟几个,都没正式工作,前年开始,在巷子口一家商铺的二楼,一块儿开了个牌室,常见他提着个开水瓶进出。去年冬天,在附一碰到他,竟穿一身蓝制服,袖子上戴着红箍,才知他在二楼做保安,看我们在候诊,他便从导诊台拿回爹的病历本和挂号单,推着爹径直进了医生的诊室,看完病,排队交费,他又跑过来,一把将我拉到窗口,下楼取药时,也帮我插队。以后,每次都是他主动帮忙, 才免去爹的等候之苦。我自然不忘感谢他,有时塞给他两包香烟,有时塞给他一两张红钞。有回看完病,去归还在门诊楼借的轮椅,过了十二点,无人受理,他便主动揽了,次日上门来将押金退还给我,我送了他一瓶水井坊。五一节前夕,他把我从家里喊出来,说是五一那天要去喝一个朋友的喜酒,向我借五百块钱,我给了他。但我注意到,五一那天他并未离开过巷子,我便向旁人打探他的为人。“莫拢他的边,更莫把钱给他。 ”巷子里的老住户老魏这样告诫我。
大姑妈跟我说着一些宽慰的话,就像当年把鸭蛋一个个塞进我肚里,现在她只想把我身体里的悲伤一个个掏走。而我,本以为将上午的过错说出来,心里会好受些,哪知每一片回忆,都像洒进水泥沙子里的一瓢水,使得它们更为凝固和沉重。
上午还发生了一件小事,羞于说出口。也许正是这件事,耽搁了爹的抢救,造成了爹的死亡。这件事就像一根钢筋,穿过厚厚的水泥沙子,戳进我心底。
五
一个中年男人朝我走来,我给他行跪礼。我认识,本村的锣鼓师傅。村上几千号人,几乎都是我们一个家族的,同一个姓氏,杂姓的不多,就几百个,他是杂姓,但做了我们家族一位德高望重至今尚在人世的表爷的上门女婿,因此,按辈分我该叫他叔叔,虽然他比我大不了几岁。他掏出烟盒,弹出两支,一支叼在嘴上,一支伸给我,我摆摆手,他自己点着了,抽一口,脑袋朝我倾过来,轻声对我说:“锣鼓班子还没定吧?我们来吧。 ”“好啊。你找我小姑父说下,我说:他在帮我管事。 ”他笑笑,露出一对酒窝。他打小学艺,一年四季没离开过锣鼓班,喇叭尤其吹得好,这对酒窝想必是长年吹喇叭吹的。你帮我再跟他“我找了他,说下。 ”待会儿我跟他说说。 “好的,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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