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回忆:皮子的狩猎生涯(2)
狩猎者
生活往往就是一出悲喜剧。皮子的狩猎生涯不但没就此终结,反而峰回路转。从县城回家途中,他偶然结识了一位专出红围的老猎手,便从此拜他为师,不仅学会了打枪、给子弹压底火、装药及学狍叫、观地形、测风向风速等各种技能,还掌握了许多野兽的生活习性,以及应对它们的基本策略和要领。其中,师傅的学狍叫堪称拿手绝技。那天,师傅带他上山狩猎,现场教学。当来到狍子经常出没的一面山坡时,师傅抽刀在白桦树上剥下一片薄如蝉翼的树皮,先用剪刀将桦皮剪出齐边,并将齐边折起一厘米向里压倒,用双手拇指和食指分上下捏住中间往两侧一捋,然后左手捏住这双层桦皮,右手操剪刀在双层右端垂直剪进去,剪到齐边时剪口向左掉转 90°,接着沿直边再剪过四五厘米,再向外转 45°剪到中线位置,又向外向下转 90°斜着直接剪掉,剩在手中的就像一柄小小梭镖,将其展开,变成了两个连体梭镖,分别在两镖尖上沿中线用指甲垂直划至镖底,之后重新将其扣合起来,一枚口哨便做成了。师傅神秘地说:“你等着看! ”他有意对着皮子张大嘴伸出舌头,将哨底朝里尖朝外地贴在舌头上,双唇微闭轻轻一吹,“吱吱”的哨声便传向树林深处,与幼狍鸣叫几无二致。不一会儿,林子里就传来稀里哗啦的声响。师傅举起了猎枪。那狍子从远处急匆匆赶来,发现有人,扭头就跑,可枪已经响了。他兴奋地跑上前去,发现这狍子的乳房正鼓胀胀的。就这样,师傅利用动物的母性,圆满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示范性猎杀。
皮子狩猎,先是师傅借给了他一杆单管猎枪。后来,他终于凑齐了 220元枪款和路费,去齐齐哈尔以出厂价买回了一杆鹰牌双筒猎枪。就这样,生活为皮子刚要关上一扇小窗,命运却立马给他开启了一扇大门。这时候他才忽然觉得,从前自己就是在跟黄皮子过家家,怎配得上猎手称谓?出小围还须打飞枪呢,别说出红围(红:见血)猎熊猎猪了,那些下夹子下拍子掏窝子把戏,简直就是小儿科呀。如今,一个华丽转身,他俨然成为了一个职业猎手,一个名副其实的真正的猎者。从此,他更是索隐形怪,少与人聚。他只属于山野,属于猎枪,其他的一概索然寡味,包括女人。无论到哪儿,这杆鹰牌猎枪就再没离开他左右,就连晚上睡觉,也总是搂在身边。但有个原则他始终坚守着:无论打到什么猎物,绝不剥皮。
第一次打熊的那天晚上,他一边安装子弹,一边琢磨着:端午节就要到了,若能打头野猪,不仅能让自己过上一个快乐美味的节日,猪肉也好出手,还能挣点儿外快。子弹共三种,鸡砂、狍砂和独弹。鸡砂是用来打野鸡、飞龙和野兔等野禽或小动物的,也就是出小围用的;狍砂是用来打狍子、野鹿、野猪等大兽的,也就是出红围用的;独弹则专门用来猎杀黑熊和孤猪,因为熊和孤猪身上有松脂形成的铠甲,一般子弹打不透它。尤其是壮年孤猪,它们用獠牙将松树皮豁开一道口子,待松脂溢出,就把身子贴上去来回剐蹭,不仅解痒,身子还涂抹了一层松脂,躺在沙地晒太阳,再粘上些沙子,久而久之,一层坚硬的厚甲便形成了。这层甲主要披在背部及其侧下,在与敌人对决时,就像穿了一件厚厚的防弹背心。一头五六百斤的 孤猪,其甲會达到四五厘米厚,再锋利的獠牙或匕首也休想刺透它;即使独弹打在上面,也休想一枪毙命,真可谓刀枪不入。皮子这时只装了狍砂和独弹。他先用压炮器给弹壳压上底火,再用小勺把枪药倒入。这小勺是个锯断的弹壳,既是容器,也是量具,底部系一根铁丝,拧成麻花状勺柄。然后,他又捏三片纸垫塞进弹壳,盖住火药,再用压炮器手柄的圆头顺入捶紧,这才放入铅弹,最后把两片纸垫塞入,只用来挡住铅弹,并不捶紧,这子弹也就安装完毕了。狍砂的铅弹大小如高粱米般,一枚子弹共装三层,每层三粒;独弹的铅弹大小如玻璃球儿,当然一弹只装一粒。弹药备足,装入弹袋,又在炕沿上把猎刀蘸着水磨了又磨。他停下来,用右手拇指肚在刀刃上荡了荡,接着又磨了一阵子,扯过抹布,把刀擦干,撸起裤腿,将刀刃贴在小腿壁上,轻轻向上移动,见汗毛一根根断掉,这才放心地将其插入了刀鞘,搂着他的鹰牌猎枪睡觉去了。
相关阅读
-
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
-
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
-
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-
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