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选文摘:最西边的家(2)
窒息
走在街上,阳光让她满足。她在货摊旁站了一会儿。她给小满买了一打棉袜,又给麦安挑一副挡风的绑腿。之后,她准备去锁上店铺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
来南桥头两年,下午空闲的时光,她都昏昏睡了过去。要是睡乏了,她坐起来看言情小说,有的在手机上,有的是书店租来的。中学辍学的那一年,她就迷上了那些虚幻的故事。从老版的《玉梨魂》到琼瑶、席绢,再到如今网上离经叛道的浪漫小说。她沉浸在幻想里,她想象南方阴雨绵绵的黄梅天,想象深宅的姨太太或上海的小姐们慵懒地和着麻将牌。她知道总有峰回路转的时刻,雨中接吻、私奔后的新世界。每每那个时刻,她身体异样得热烈起来。除此以外,她时常感到厌倦,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。时间一长,生意也懒得打理了。她趴在躺椅上,躺一会儿竟会流出泪来。为此,她花了一笔不少的钱,订了一份时装杂志。上面迷人的服装首饰,总能在一瞬间让她出离眼前的世界。
往后,她接觸了几个男人,他们要求的姿势都很相似。先前的一个,扑到她身上,爱咬她的脖子。在他的建材店里,掩上门,她躺在柜台面上,从墙上方镜里欣赏他肌肉绷紧的双腿。先前来她店里买调料,他总爱拖住塑料袋摸她的手背。她没有拒绝。两人的关系维持了一阵子。有天早上,有人来店里称了两斤花椒,装袋后,那妇人迟迟不肯付钱,只是接过扔到地上,撂下一句话:把你那货收好。
让她舒心的是一个瘦弱的男人。跟他做爱,就跟抱着一把骨头。但是他的温柔是来自骨子里的。他温火慢炖,从没有着急的神色。往往是她先没了耐心,骑到他腹部。他白白净净,脱光了也白生生的。高潮时,他一脸苦思的表情。这样看来,他倒不像个厨子,更像教书的老师。从他来店里采购到后来的见面,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。他说,他烧菜时,爱用大料,大料中最爱香叶。她喝过他烧的汤,喝完后身体一紧。不过,在一次高潮中,她说她想离婚,要他娶她。他立刻软掉了。
拉上卷帘门,她想到下午时,李瞳在被窝里打开手机照明的怪癖。近来,她发现他身上不少的小毛病。在人前人后,男人总是不一样。刚坐他车时,他大大咧咧,说话也客气。她只把他倒水、聊闲话的殷勤看成一种好心眼儿。在临县进完货,她看到他在近处揽客。她有些讨厌他的小心思,但是当车开到她跟前时,她还是迈上了台阶,并将大包货物放到邻座上。搭过几次车,她仍没有高看过这个人。他长得黑,还有点金鱼眼。赶上春节,她再去城里,她站在路口,没有等来那辆旧面包,倒是冲上一辆轿车。车盖有道隐隐的白光,并不显眼。李瞳摇下窗户,说面包卖了,换辆小车跑客。她拉开门时,后座已经塞了三位客人。她心慌地上了车,从后视镜里,她的眼睛不时碰到后面,他们目光怀疑,带着一丝畏惧。她系安全带的动作,古怪而笨拙。她偷偷抚摸座椅光滑的皮套,背脊上酥麻麻的。一股幽香飘来,她本能地找到了来源,那只湛蓝、漆了荷花边的玻璃瓶。这时,脚底下升起热烘烘的暖气。她开始坐立不安了,她感到身体的热度在上升。她隐藏好自己的心慌,说了几句闲话,幸好,他笑得还像过去那样,上槽牙支得老高。他随手灌进一张盘,梅艳芳深沉的歌声传出来。原来,他也是有一点品位的人。伴着哀怨的《女人花》,她一点点放低了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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