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选文摘:最西边的家(4)
窒息
她在浴缸里放满了水,将身体盛进去。她捏住鼻子,用力往脑门儿充气。练习了几次,她听到耳膜“噗”地鼓起了,脑袋嗡嗡响。节目里是这样要求练习耳压的。耳膜鼓起后,听力封闭了。她憋了口气滑到水里,任浮力将她托在当中。她期待的并未来临,周围的一切太拥挤、太温暖了。
她带起一身的水,离开了浴室。那档节目过去了,屏幕上一群斑马在奔跑。快四点了,李瞳还没有来。走回南桥时,她才拨了电话。无人接听,不出所料。坐在铺子里,她清点了账目,点数纸币时,她顺带数了钱包。添上旅馆的钱,总数跟昨天的一样。小满为什么没拿早饭钱?拉上卷帘门时,春萍自语。
晚上,她炒了盘蚕豆,肉丝烩了青椒。小满趴在凳子旁啃笔头。春萍问她,早上吃的什么?小满说吃的茶叶蛋。喝的呢?喝了热牛奶。多少钱?春萍放下盛菜的勺,小满说五块。春萍刚要问,小满又说,爸爸给的钱。盖上锅盖,小满合上课本,说我讨厌爸爸。春萍疑惑起来。小满噘着嘴说,放学后,爸爸没来接我。我一个人走回来的。爸爸呢?春萍问。小满不说话,抱来凳子要吃饭。
坐下不久,屋里响起马达声,麦安熄掉火走进屋。他自顾拿了碗,在春萍肩头上摁了一下。指头上有股很重的烟味,现在他抽烟了,还抽了不少。原本春萍就有气,现在更想说他几句。麦安夹起米饭,在口腔里漫不经心地嚼着。他望着瓷盘里的蔬菜,丝毫没有动它们的意思。偶尔抬起头时,眼白却是红的。
吃完饭,他把碗捧在手里转。又输钱了?春萍剜了他一眼,要去洗碗,却听身后小声说,昨晚,我起夜回來,帮你看了一条短信。春萍“嗯”了一声,往锅里添洗洁精。我就想问问,这个阿童木是谁?麦安说,用指头抹着碗边。春萍身体冷了,好似静电在身上走了一遭。她笑起来,用抹布揩手说,一个常来买茴香的小叔。哦,那你给这个小叔打过不少电话吧?麦安从怀里掏出一卷纸,纸上搁着一张身份证。麦安看她一眼,背手出去了。
有那么几分钟,她不知要做什么,太多的事向她涌来,手里的碗筷滑到锅底。她擦干手,划开手机,这一天她都没想起要看看短信。短信只是平常的一条:明天有事,就不见了。她怀疑麦安翻了之前的几条。她收起自己的身份证,摊开那一卷纸。那是她半年来的通话记录。她能想象麦安急匆匆地跑去营业厅的模样。他焦急地等待着,甚至期盼没有任何值得一说的记录。看到那一串相同的号码,他当时在想什么?他会不会想要杀死一个人?她早该查看一遍床头的钱包。
她收拾了桌子,带小满去洗漱。看着小满入睡后,她突然紧紧抱住女儿,亲了她一下。回到房里,麦安躺下了,电视关着,床头柜上搁着皮带。春萍小心地解开扣子,不敢脱衣服。她上床后,麦安动了一下。他要打她?或是扒光衣服用皮带抽?面对这样的事,她也难以料定。就算他扇了自己耳光,她也只能承受着。这是风雨前的宁静,但是风雨迟迟不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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