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代故事:人生的余晖(4)
紫藤花儿
后来,琴干脆拒不出工以示抗議,结果又多了一条罪状:对抗改造。
琴的抗争是苍白无力的,不仅没有起作用,反而会招致更大的灾难。
“破四旧”运动开始后,自从一双“破鞋”悬挂在姨婆家的小店门口,那些原来关系好的邻居见到姨婆与娃儿也避之唯恐不及。小店也没有了生意。姨婆不明白,都是邻里乡亲,原本亲如一家的,瞬问咋都变了脸。自己老了倒也无所谓,心疼的是娃儿小小年纪要受到如此羞辱和伤害。但除了伤心,便是无奈,姨婆所能做的就是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到娃儿身上。
在外婆的细心照料下,娃儿渐渐长大。在他的心中,“母亲”二字只是一个概念而已。他没享受过母爱,母亲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屈辱和灾难。一个“反革命崽子”,一个“破鞋”的孽种,娃儿在同学面前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,更别说与其他同学一样参加学校里的活动了。每当看见披头散发的母亲被拉到街上批斗,看见母亲像泼妇一样在街上与人对骂,娃儿就躲在一旁,低着头咬着下唇,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。
为何苍天让自己来到人世受尽欺凌?为什么自己降生于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家庭?多少个深夜,娃儿在啼哭中惊醒,他怕外婆听到难受,便经常独自一人跑到五洞桥下,冲着西江河咆哮。他多么希望,自己的苦难也随着这东去的河水一去不返。
外婆在桥下找到他,紧紧搂住他,一边为他擦泪一边劝说:“等你长大就好了,等你长大就好了!”
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还有一个慈爱、坚强的外婆,为自己撑起一片天。
那一年,娃儿十八岁,操劳一生的外婆没享过一天清福就走了。娃儿的天塌了,这个世界上,娃儿再也没有亲人了,要想有尊严地活着,只能离开这个使他无法喘息的地方。在好心人的帮助下,娃儿远走他乡,跟着朋友到新疆养蜂谋生去了。
当时,琴自身难保,尽管对儿子很愧疚,也只好由着他去了。
岁月流逝,琴头上的“反革命家属”和“破鞋”这两顶帽子戴久了,自己麻木了,别人斗她的积极性也渐渐消退。随着大队对她的管制放松,琴重操旧业,又摆起了水果摊。家,支离破碎。琴经常倚门眺望远方,思念儿子,思念有顺,渴望一家子团聚。娃儿没见过父亲,父亲对他来说,只是个传说,但这个传说却影响着他的一生。
娃儿成了草原上的游民,并在那儿娶妻生子。野外的生活虽然很苦,但他的心是轻松自由的。没有人知道他的家境,更不会有人歧视他。娃儿躺在茫茫绿洲上,每当看见羊群中的小羊追寻母羊,便想起远方的家,想起了自己的母亲。而这时,心里便一阵一阵酸楚。这些年,娃儿很少回家。偶尔回来,也只是带一些蜂蜜来看望奶奶,“顺便”从奶奶的口中了解一些他母亲的近况。奶奶知道,娃儿对母亲还是有牵挂的,只是心里有一道沟壑,无法跨越,需要时间去慢慢填平。奶奶每次都把这些新疆特产以娃儿的名义转交给琴。琴如获至宝,珍藏着,舍不得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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