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代故事:人生的余晖(5)
紫藤花儿
秋天,西江河两岸挂满了黄澄澄的橘子,让人看了眼馋。于是,琴被生产队派去管橘园,尽管是一份苦差事,琴觉得这是大队干部看得起她,便卷起被铺搬进了棚屋。
夜暮降临,琴的身上总会藏着几只青黄的橘子,偷闲悄悄溜到我家。她看到我与弟弟趴在桌前做作业,就一边剥开橘子,将橘肉塞进我们的嘴里,一边不忘自己原来教师的身份,为我们辅导作业。而一旁的奶奶却一脸不快,低声地数落她:“你跑出来,橘园没人管咋行?自己管橘园,怎么偷起橘子来!”琴装聋作哑,只当没听见,有时就嘀咕着:“橘园有人替我的。摘几个橘子吃吃有啥了不起,我自己不吃,带几个来算什么偷?”口气中有几分得意。我和弟弟当然站到琴的一边,奶奶拿我们也没办法。
有顺要她等三天,但三十年过去了,杳无音讯。
隔壁有个光棍李老汉,暗地里一直关心着她,经常过来帮她干些力气活儿。琴到了知天命的年纪,半辈子独守孤灯,心无所依,对于婚姻便有了渴望,想成家的念头不时冒出。她不敢告诉奶奶,但奶奶是她唯一的长辈,所以又希望能得到奶奶的认可。奶奶似乎有很多顾虑,娃儿会怎么想?母子关系刚刚解冻转好,突然一个外人插进来,会不会再度陷入僵局?
生活似乎没有给琴更多选择的机会。一封台湾来的书信又一次改变了琴的命运。
“有顺……来信了!”
一天,琴突然撞进我家,激动得热泪盈眶。
她双手微微颤抖,边拆信边讲述。尽管有些语无伦次,我们还是听懂了大概的意思:有顺与琴分手那天,就接到急令迅速撤离大陆。到了台湾后,有顺便脱离了国民党组织,转行从事教书工作,现在已是台北大学教授。一直以来,有顺想方设法要把琴接出去,但一直无法与琴取得联系。十年过后,便与一位中学教师结婚,生有一子,已二十余岁。有顺在信中还表示,只要一解禁,会尽快来大陆探看。
奶奶问她:“你今后如何打算?”琴低头不语。
琴彻夜难眠。有顺离去的那一晚似乎就在眼前。无论路长水深,风高浪急,对有顺的感情是无可取代的,犹如一根心弦紧紧扣在她的胸口上。悠悠岁月,刻骨铭心的痛,死去活来的苦,琴有千万种理由剪断这根心弦,但从接到有顺的第一封信开始,她就意识到,这根心弦原来就没有断过,如同沙尘暴一次又一次的侵袭,这根心弦只是越埋越深而已。
沉寂多时的水面失去了往日的平静。琴的心失衡了。
得知琴为他遭受那么多苦难,有顺嘘唏不已,特别是娃儿的存在,有顺亦惊亦喜,恨不得马上飞过来。他对琴的亏欠,一辈子都是无法偿还的。当时,大陆与台湾虽已通邮,但两岸何时能通航还是未知数,有顺心急如焚,翘首期盼着这一天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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