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选文摘:背脊上的翅膀(7)
禁翅
少女几乎笑出声来。
“所以,这个鸟类学家就这么死了,他到死也不知道,如果你捡到了黑头林鵙鹟的尸体、鸟蛋,就算是一根羽毛,也不要轻易地让它靠近一切你吃的、喝的。”
“他不是一个合格的鸟类学家。”
少女站在沙发旁,望着从大树枝叶间隙落在花园里灌木丛上的丝丝缕缕的夕阳,又把手习惯性地背到身后,沿着颈项往下摸去。
“而我,也被黑头林鵙鹟鸟蛋中的毒素深入了皮肤、肌肉和骨髓。”
拥有翅膀的第十八年,少女已不是少女。
自母亲向警方自首,错给未婚夫吃了黑头林鵙鹟的鸟蛋,致其中毒身亡,姐弟俩便离开了居住多年的热带岛屿上的小镇,移居到了北方的小城市。
十八年来,翅膀天天在生长,速度极慢,却一寸一寸地扩张着。当然,现在翅膀上也长出了羽毛,与之前那对犹如小鹿角般的肉翅相比,现在的翅膀是成熟又美丽的翅膀。
弟弟经常跟姐姐开玩笑:“你的皮肤这么白,我以为会长出浅色的羽毛。”
每每听到这样的话,姐姐依然会露出青春期时候少女的表情。
弟弟現在已经是一位成功而不显山露水的画家了。在他这一辈的年轻画家里,他发展得数一数二,私生活却甚为低调。
他依然喜欢画鸟。纵然是这个时代已经不怎么时髦的风格,他也愿意细细勾勒所有鸟类的小巧的头部、精致的喙和喉部、被丝绒般的短羽和粗大壮丽的羽片所覆盖的翅膀,还有俏皮的尾羽。
如此这般,倒也是走出了一条与任何人都不同的路。
没有人看过他的画室,据说,那里幽暗如密林深处,有许多鸟类的标本;没有人见过他的经纪人或助手。据说,他为了创作灵感,会让各种女性披上羽毛装饰的衣服跟他上床。
她每每看到那些消息的时候,会微笑,会三缄其口,如同多年前搂住那个惊恐的小男孩儿,她的脸越过他小小的肩,把下巴搁在他被汗浸湿的卷发上。
她的背越来越驼,因为背负翅膀,也背负秘密的关系吧。现在每天要把翅膀缚住,让它们折叠起来,再用布条缠绕在身上,尽力压平,再穿上衣服,这样的体力活儿,依然只能靠弟弟每天来完成。
每天最快乐的一刻,依然要数在浴缸里了吧。像很多年前一样,她往前弓着身子,细长苍白的双臂趴在浴缸边沿,翅膀在这一刻终于得到舒展。弟弟会捋起袖子,帮她擦洗汗水,以及多了一道工序,要细细地梳理每一片羽毛。
这种时候,她会说些有趣的故事。
“你知不知道,始祖鸟是如何被发现的?”
“嗯,你说。”
“19世纪,有个采石工人得了尘肺病,不想就这么死了,他做了件惊世骇俗的事情,去看医生。在1861年,看医生还是太奢侈的事情,只有富有的贵族、地主、商人,或者高级牧师才会去请医生看病,但这位采石工人,带了一块他挖掘出来的化石,到一位有严重收藏癖的卡尔医生处,问这块乌鸦大小的化石,能不能换取他的健康。”
相关阅读
-
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-
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
-
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
-
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