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随笔:“崇拜”二字,是很严肃的词(4)
我的崇拜
第二天天刚亮,我们就吃过早饭出发了。我们的整个行程是上山15里,下山30里,才到达目的地。爬到山顶是15里,路名叫“十八盘”——即要盘旋18个大弯,方可达山顶。我们在不见天日的密林和藤蔓中盘旋,整个大山里只有两种声音,一是我老祖父手中拐棍戳在石板路面的“咯咯”声,二是我老祖父粗重而均匀的喘息声。我在前,他在后,因此路很少有人走,时有枯枝挡路需清除,那是我的事。我们走走停停,待见到阳光照到头顶时,就看到山顶了,树林也就不再长高了。看看太阳当顶,就知道是正午了,在我13岁时,我还没有看到过手表和闹钟。我数了一下,我们花了整整半天,18弯还有4个弯没走完。在路边一眼天然的泉水旁,我老祖父说在这儿吃中饭。水边有好心的人给路人备好的舀水喝的竹筒,我们就着这一汪水,开始进餐。饭是掺着艾叶煮熟的两个饭团(艾叶防馊,不拉肚子),装在一个用麻线织成的布袋里,通风透气。菜是炒黄豆,有油盐味。这大概是老祖父他们那一代人出远门的通用干粮。
我问老祖父这山顶上怎么只长草不长树?他说山顶风大,长不成大树的。我问这山上有老虎吗?他说老虎就住在这草里。我问为什么不住林子里?他说老虎怕鸟拉屎,鸟屎能烂见虎骨头,山顶上只长草,没吃的,鸟不来。听说山上有老虎,我的后背就发麻,我说你不怕啊?他说以前来这做生意的,过十八盘时,都会约齐了,一起走,人多就不怕老虎,老虎也怕人多。我问如今还有老虎吗?他说不晓得,好久没见过了。看来他过去是遭遇过老虎的。
下山的30里,大多是平路,我听到后面的拐棍声和喘息声显得轻松多了,我肩上的担子也就轻松些。太阳快落山时,老祖父问我肚子饿不饿,我说有一点儿。他让我在一个山沟旁停下来歇歇,他让我看看沟里。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。我看到光滑的石沟里,是一堆堆的板栗,抬头往上看,是密密匝匝的高大的板栗树,这正是落果的季节。我忙跳到沟里,选些个头大的板栗,装满身上的口袋.装中午饭的麻布袋空了,也被装得满满的。我和老祖父吃了一阵板栗,有了精神,继续前行。在快看不清路时,前面便有了灯光。老祖父说,今晚歇在这里。
路边的客栈很小,伸手可以摸到屋檐。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,很大一根的树撑着它。屋里点着一粒豆大的灯火,有五六个人影在晃动,但是热情胜似灯光,见我们推门进去,个个都起身相迎,齐齐悦声叫着“彭老板”。显然,我老祖父过去是这里的常客。很快,锅响了,饭菜都是现成的,热一下端了上来,我胡乱塞饱肚子,太困太累,倒头就在一张可睡十来个人的通铺上,钻进一床被子里睡了。这家店给我睡前留下的印象有三点:一是被子下面只有稻草,我闻出来,这是刚刚收割的晚稻草。二是店家的饭甑就是一截楠竹做成的,我也算是山里人,不敢相信竹子能长得这么粗,像一只水桶。三是有人提议要喝酒,一听说酒字,我老祖父的声音就高了,声言这顿酒由他来请……第二天,我起来的第一件事是细看那只竹饭甑,那个大啊,真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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