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精摘:在海一方(9)
在海一方
是语言障碍吗?我想老路这年纪,应该学不成英语了。
老路说语言不是主要问题,简单会话也可以的。手机里有翻译软件,问路或逛超市,说一句汉语,翻译软件马上译成英语,再给老外看,老外就明白了。老路演示了一下,说,伟大的中国!手机马上跳出一行英文来:Great China!
我说,这也不方便,跟老外直接对话还是困难。
老路说没错,跟老外对话都是路西,她讲英语和我们讲汉语一样,毫无障碍。话又说回来,我就是会英语,跟老外又能聊什么呢?聊不到一块儿。
这么说,你还不能融进他们的生活?
老路说,我这把年纪了,融不融进又如何?路西和外孙融进了便好。照顾好俩孩子,才是我退休时代的历史重任。
是啊,重任在肩。我点头,孩子会讲中文吗?我想起一个朋友,他妹妹嫁到日本,他外甥小时候还跟母亲说点汉语,长大后坚决不学汉语,也不讲汉语,也不来中国,那种民族仇视在一代代身上任性滋生。
不,不,老路摇头,那是日本,这是加拿大,两种完全不同的民风。我不喜欢日本,我对这个国家没好感。我的两个外孙,出门讲英语,回家讲汉语。他们不讲中文,我不是培养了白眼狼吗?他们是中国人,不管出生在哪儿,他的爷爷奶奶、外公外婆、父亲母亲,都是地地道道、彻彻底底的中国人!
我说,你教他们汉语吗?
老路微翘着嘴角淡笑,怎么,我这普通话,还算过硬吧?
我笑着点头。老路的普通话比我好,他小时候就跟着父亲转战南北,后来在新疆当兵多年,操一口地道的普通话。
5
老路回温哥华了。我以为这次分别,我和老路的再会或遥遥无期。娘在,家在。娘不在了,回来奔谁呢?不承想,九个月后,老路又回来了。
这是夏天,太阳一早上着了魔似的,对大地展开了猛热的攻势,一截截阳光如密集的梭镖,在城乡山野穿梭。羽航机构安排社工去夹谷山小学,探望一批大山深处的留守儿童。在与留守儿童的亲密接触中,我们的内心装满了忧伤。回来的路上,仍在想留守儿童的辛酸与窘境,想一张张单纯而稚气的脸,想留守儿童的困境究竟谁之过。正这么想着,老路电话来了,我很惊愕。老路在国外,一般不会给我来电话。来电显示是政务通,说明他回来了。这时回来,似乎不合时宜,至少不是寒暑假。我以为他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,路西或路姐的事。他说没有,就是想你了,回来看看。
这就太奢侈了。为看个老朋友,跟白求恩似的,不远万里,来到中国,太感人了。我和他开着玩笑。
老路笑,说,回来找你商量点要紧的事。
还是风云饭馆,还是海州湾酒,还是那句老话:坐这儿的感觉真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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