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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摘精选:山梁上,老榆树的女人(2)

2022-08-18 09:15:54 来源:忠言堂 作者:网络
导读:青杏,那个当官的甩手一枪,头就打爆了,啧啧,血哧呼啦的。大胡子的脸泛着猩红,胡子硬奓奓的,像没理顺的驴毛。 你看见了?老五闷着头,卷莫合烟。 嘿

青杏

那个当官的甩手一枪,头就打爆了,啧啧,血哧呼啦的。大胡子的脸泛着猩红,胡子硬奓奓的,像没理顺的驴毛。

你看见了?老五闷着头,卷莫合烟。

嘿嘿,我没见着,听人说的,他说他就在跟前。大胡子又咬口胡萝卜,咯吱咯吱嚼得脆响,你就是这号人,喧谎么,不就是个你听我说,我听他说,他抬头扫了一圈,喧谎么……

哦——老五卷好莫合烟,点着深吸一口。弄这号丢人事,我说就不该打头,该一枪打烂下身,让他断子绝孙。他悻悻地。

王农官抿了口酒,乜一眼老五,看把你能的。

坐在窗户边纳鞋底的老五婆姨也哧了一声。她没抬头,锥子柄绕着麻绳,拽紧针脚。她比入冬时瘦了些,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草药味。每年冬闲时节,她都要吃几服郎中配的药。嫁给老五這么多年,她一直没生养。

青杏想多句嘴,问问清楚,明贵忽然尖咋咋地哭起来,她只好把话咽回去。她恍惚记得公爹断七没多久,头场雪落了一天一夜,雪把树枝丫都坠断了。

四道沟来了不少避难的人。外头疯传尕司令要来攻木垒河城,又说不清尕司令是谁,说他骑一匹大白马,来去无踪,他的人马已经把哈密城围住半年了。随之而来的是盗匪四起。

麦收将尽时,公爹死在了麦场上。那时新粮已存进地窖,麦场上只剩些没清理干净的麦渣头。日头偏西,下山风在麦场上打着旋,远远的梁弯里腾起一股尘雾,伴着隆隆马蹄声,公爹脱口喊道:快去地窖。她还蒙着,腿已跑起来。不多时,杂沓的马蹄声涌进院子,随后是四处翻腾的嘈杂声……她支棱着耳朵,斜靠在芨芨草席围起的粮囤上。往年这时候,都有部队就近驻扎,以防土匪抢粮,今年咋一个兵也没见呢?

三哥芒刺似的眼神倏地在脑子里一闪,她咬了咬牙,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。三哥是省军连长,她男人周马驹就是跟他走的。汗水蚯蚓似的游下来,地窖又闷又热,憋得人透不过气。她想听清外面的动静,思绪却始终无法集中在一个点上。她有些恼恨,觉得应该为公爹担忧,可是没有,脑子像塞进了糟乱的羊毛,咋也理不出头绪。等她从地窖出来,公爹已死在麦场上。

他的嘴角微微翘起,似乎想笑,没笑出来。她没有为公爹的死感到悲伤。

明贵依然瑟瑟抖着,不停歇地哭。

公爹断七那天,周马驹回来祭祀。

周马驹盯着她微微鼓起的肚子,谁的?他忽然住了嘴,脸色由青变白。他攥了攥拳头,嘿嘿嘿一阵怪笑,扭头走了,连门都没进。之后,再也没听到他的音讯。

一声长长的马嘶和哐当、哐当木栅栏的响声,惊得她把头往被子里缩,又一声嘶鸣,伴着黑狗的沉闷吠叫,顽强钻进耳朵。她放开哽咽嘶哭的明贵,忐忑起身点灯,推开门缝向外窥视。月色清幽,雪地里闪着浅蓝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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