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摘精选:山梁上,老榆树的女人(28)
青杏
你欠我的……她的鼻子忽然发酸,齉齉的。
他抱起她,放在炕上,那我还你么……
这些日子,她老是泪光盈盈,像被水浸透了,虚弱又柔软。三哥总会热烈回应她,让她真的像在梦里。
惊蛰那天,她蒸白面馍,煎鸡蛋供奉白虎。白虎是张毛笔画个虎形的黄纸,前两天她托人从木垒河街上代买回来的。
她双手合十,低声祷告。三哥笑话她拜的不是白虎,是猫。呸呸呸,你不敬白虎,这一年它都戳你是非。她非让他朝地上啐几口,再作揖祷告。他趁她没注意,捏起一块煎鸡蛋塞进嘴里。一串马蹄声由远而近停在院门口。他嬉笑着探头看一眼门外,又扭回头,你看,你看,你真把白虎叨咕来了。他搓着手,蹿出门外。
不用看,她都知道阿吉别克来了。她去院里逮了只鸡。做好了,盛一碗供奉白虎。三哥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,说:白虎肯定怪罪你,怪你为啥早不杀鸡。他躲开她拍过来的手,嘿嘿笑,去和阿吉别克喝酒。
怪会哄人的,早咋没看出来呢?她抿嘴轻笑,样子,瞟一眼三哥,怔了怔,左右看看,抻抻衣襟袖子,摸摸微微发烫的脸,骚气……她扑哧笑出来。
听冬窝子回来的人说,北塔山外蒙兵来了不少,阿吉别克喝了一口酒,说。
老毛子在后头呢,外蒙兵不顶用……
不管,想占草场不行,库兰的血还在那些草场里呢……
先人留下的地方,丢掉了,没脸见先人。
他们喝了一晚上酒,第二天,三哥和阿吉别克一起进了山。
三哥从山里带回来两只雪鸡。他说是老阿妈说的,雪鸡和当归一起炖,对女人身体好。
隔了几天,三哥带青杏去古城老毛子开的洋医堂。洋婆子把青杏带进一间屋子,出来时,她涨红着脸,眼睛躲闪着不看三哥。洋婆子说青杏先前吃的药很好,又拿出一包白药片,这个吃;你们那个中药好,也吃,她说。
从洋医堂出来,三哥问她在那屋子里干了啥?
她推他一把,你管……她的脸颊涌上两团红晕,像红绸子。
三哥还要问,她拍他一把,哧哧笑,那你也让洋婆子带你进去……
街上挤满了当兵的,街两边摆满了小摊。她拿起拨浪鼓,啵啷、啵啷,瞟一眼三哥,又默然放下。转过街角,啵啷……三哥笑盈盈地举着拨浪鼓。她泪眼地挽住三哥,你就知道抓挠我的心尖子……
王农官来找三哥的那个后晌,三哥正趴在炉子前熬药。
王农官蹲在三哥旁边,北塔山要打仗了,外蒙派了不少兵在北塔山。
老毛子在后头呢,越来越不消停了……药罐里咕嘟咕嘟冒热气。
青杏倒了碗水,拿个板凳搁在王农官身边,王家爸,你喝水。
王农官嗯一声,端起碗喝一口,县里要成立骑兵保安大队,他像在自言自语。
相关阅读
-
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
-
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-
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
-
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