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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摘精选:山梁上,老榆树的女人(32)

2022-08-18 09:15:54 来源:忠言堂 作者:网络
导读:青杏,半夜,屋门吱呀一声响,很轻。 勺,你把房子点了吧声音尖细如针,往她脑子里钻。她蜷缩着,两手抱头。 懵懂中,她想起还没出嫁时梦到周马驹脸上的

青杏

半夜,屋门吱呀一声响,很轻。

勺,你把房子点了吧……声音尖细如针,往她脑子里钻。她蜷缩着,两手抱头。

懵懂中,她想起还没出嫁时梦到周马驹脸上的褶皱比他爹还深。

十七

三哥死了,在北塔山战死了。

送三哥回来的有县长、部队军官,还有阿吉别克。他和三哥一起去的北塔山。日头刚刚爬上山顶,嘎斯车拉着三哥的棺材停在院子门口。这是又一年豌豆花开的时节,北塔山的战事正打得如火如荼。

黑狗爬在杏树下,装模作样地汪一声。杏树枝繁叶茂,缀满了拇指大的杏子。鸡咕咕觅食。窗户上的玻璃闪着刺目的光。

那天,天蒙蒙亮,那女人来了。

我男人今个就来了……

女人坐在炕沿上,羞赧又难隐欣喜。

你看你个样子么,都老成鬼了,还忸怩作态的,她笑着啐她一口。

女人叹口气,唉……你看你可怜的……

她惊悸得一下坐起来。清幽幽的月色,照在空荡荡的炕上。她的脊背一阵阵发凉。

半晌午,路过的老五说,王农官家乱成了马蜂窝。赵皮匠的瘫儿子死了,埋在了王农官家南墙根的那块地里。

就在那两天,她觉出了身体的异样。慵懒得一动不想动,不知乏累从哪里钻出来,说句话都不想张嘴。她茫然地望着杏树上拇指大的杏子。那些青涩的杏子像钩子勾她的眼神,酸水止不住涌上来。她忽然惊住了,一把捂住胸口,被闪过的念头冲得头晕目眩,天呐,她无措地左右踅摸,阳光一无遮拦地洒下来,天——呐——,她两手交叠捂在肚子上,终于一声惊呼,三哥,我的天爷爷呀……

日头照得山野一片清亮。她看着棺材从车上抬下来。她惊讶自己竟然没有一丝惊讶。欣喜依然在,悲伤一瞬而至。她的嘴角扬起又放下,想哭又想笑,三哥,三哥咋了?

后晌,明贵回来了。是老五硬拉回来的。

青杏拉着明贵的手,慢慢跪下去。她想让明贵为三哥尽一次做儿子的孝,为他披麻戴孝、举幡拉纤。

明贵推开她的手,扭过头去。

她立起身,再也没说啥。她做了打狗面饼塞在三哥袖筒里。她想对他说些啥,怔忡半晌,也没想出来,唉……随后的招魂、打散、报庙……她一声不响地提着孝棒,按丧礼规程,一步都没少。老五婆姨一脸担忧,扶住她的手臂,你说句话嘛,你……

她瞪着老五婆姨,两眼凝滞,一下一下眨着。他,欠,我的,声音一丝一丝从沙哑的嗓子挤出来,她的脑子还僵在看到三哥棺材的那一瞬。

天傍黑时,雨淋淋沥沥落下来,雨点打在窗玻璃上,吧嗒吧嗒像牙在抖,到后半夜才停。

天蒙蒙亮,唢呐声冲天而起,阿吉别克和另外七个抬棺的汉子立在棺木旁。明贵呢?王农官扯着嗓子喊。没人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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