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红门(11)
红门
我不贪杯,每顿五瓶啤酒,喝完就走,当然早晨还要批货也是一個原因。在这种微醺的状态下骑车回家是很舒服的。李斌回家都是打车,楼里有个跑出租的司机,住在老明的楼上,走之前,李斌把头从窗子探出去,喊一嗓子人就下来了。
八
七、八、九月份是我们卖裤子的淡季。
淡到什么程度呢,比如旺季大户人家一天批五百条,淡季谁家批一百条就算红门了,起码差五倍的量。像我这种小门小户的批个二三十条就不错了,大多是补号的。卖裤子是不能断码的,你费尽口舌,好不容易讲好了价钱,人家一试,不合身,等于白忙活。当然,我们零卖也有招应付,就是用假尺子。通常我们手里备着三把尺子,一个是正常的,一个是剪掉一寸,一个是加上一寸,然后用透明胶从后面粘上,这样你买什么裤腰的裤子,都有了。男人一般不爱试裤子,又脱又穿的,嫌麻烦。量量腰围,再量下裤长,差不多就装袋走人了。我们批发的裤子一捆是十条,裤腰从二尺二到三尺不等,中间号一捆一个号码两条。另外,一百条裤子里有五条三尺以上超大尺码的。很少有人拿新货。零卖像抽风,说不准,有时一天卖个三五条,有时几天不开张。价格也不像旺季一条赚个百八十块钱,比批发价高一点儿就卖。自己有床子的可以办歇业,但不多,毕竟谁家都有一定数量的存货,这时候正好抖落货底子,所以许多人家的床子都挂着“挥泪大甩卖”的牌子,泪是用红色墨水涂上去的,看上去已经不是挥泪,简直是在卖血。其实,赚钱的裤子本钱早就批回来了,这些都是利润,卖多少赚多少,不赚钱的裤子也不差这俩钱赔。玩抒情呢。
我们租床子的钱都是一年或半年一交,出也得出,不出也得出。一个是你要保持做生意的状态,二是在家待着也是待着,冷不丁闲下来还不适应呢。我们每天七八点钟晃晃荡荡过来,吃个早点,才把裤子挂出来,吃完午饭就收摊。旺季不是这样,天不亮就得起床,打车或骑车上行,外地拿货的一般是头天来,在附近的旅馆住下,去市场比我们还早。期间都是围坐在床子后面打牌、聊天,有买裤子的,就探头随口说个价,爱买不买,很少磨叽。
大户人家还是挺忙的,不是忙着卖货,是去外地催款,床子上只留一个人看摊儿。催款一个是夏天,一个是春节前。春节前好办,每个欠钱的货主都要来市场上货,你不还钱就甭想拿新货,说出大天来也不行。如果说一年之计在于春,那么我们做服装批发生意的想赚钱,一年到头最火爆的就属春节前这一个月了,那时候还有过年穿新衣的讲究。老明家分两组催款,男客户归李斌和舅哥,女客户由小玲负责。主要是去一些比较大的城市,哈尔滨、大连、长春、鞍山、呼和浩特,当然是以考察市场的名义,直接要钱好面子的丰城人张不开口。我们的客户不仅局限于东北,还覆盖内蒙古、北京、天津、河北,但固定客户不多,他们大多是因为家里的货临时不够卖,到南一市场“倒个短”。小地方去不起,太折腾,欠钱也不多,抽空打个电话,叙叙旧,聊聊天,七扯八扯,一般情况下对方就明白了,会主动提还钱的事。你会客气地说,我打电话没别的意思啊,秋天来上货想着带来就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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