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红门(23)
红门
早晨,我打车去市场的路上,接到老明的电话,让我直接去他的库房,从后门。老明的声音在颤抖,像是冻着了。“你知道小玲去哪儿了吗?”老明穿着睡衣,蓬头垢面,嘴里叼着烟。我一愣,摇头。“小玲跑了。”我还是不大懂。老明蹲在地上,“她把所有的钱都卷跑了。”说完,他自己也像不相信似的,起身,推开卧室的房门,又推开库房的门。库房里积压的货还剩下大半屋子,整整齐齐地堆着,塑料袋的气味扑鼻而来。他甚至推开了厕所、厨房的门,像是小玲在跟他藏猫猫。“怎么回事?”老明摇头,又点头,“我不知道!我不知道!怎么突然间所有的倒霉事都摊我头上了。”他看着我,眼睛红红的。“小玲一定是昨天趁我不在,去银行把钱都提出来了。”昨天下午,老明和舅哥一起到汽运站发的货,弄到很晚,舅哥提议两人喝点酒解解乏,再回家。“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,懂吗?”“你报案了吗?”“报案有个屁用,她一定是什么都准备好了,退路早就安排好了。我***的连她家在哪儿都不知道。到时候警察一来,市场上准保鸡飞狗跳,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。”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“等我把所有的货一次性跳完,就去广州。”我最近听老明口中说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“跳”。
老明的货一炮点走,给了那个哈尔滨的大户,六十万,三万条。
老明飞去广州,还是坐头等舱,还是住广州宾馆,还是在宾馆二楼的餐厅吃早茶,谈生意,还是一坐半天。无论是李斌在市场当着众人的面,撅老明的面子,还是小玲兄妹俩从市场突然消失,都在南一市场的商户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。人们背地里窃窃私语,表面上若无其事。他们都以为老明是与小玲分手的,说老明为人慷慨,分了一半的钱给小玲,起码两百万。老明留下个讲义气的好名声,也算为他保留了些许颜面。此说是我按照老明的授意放的风。只是从此,老明的生意再没有缓过劲儿来,一直不温不火,不上不下。这期间,南一市场冒出许多新人,他们依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,抓准时机迅速取代了老明在南一市场的霸主地位。老明的库房退了,像我们一样,他也租了间胡同里的居民房当库房。卖货的换成了他年迈苍老的父母。褪去光环的老明很少来市场,来也就是转转。老明还是在街口下出租车,头仰得高高的,衣服裤子照样笔挺,还是戴着金项链、金手链,大哥大的天线还是铜头的,但整个人看上去是发旧的,灰蒙蒙的,尽管那时候他才三十出头。老明就像他的生意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,不再显赫。没有人给他让路,背后也没有了追随的目光,更没有人再提他的“传奇”。
相关阅读
-
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-
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
-
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
-
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