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红门(27)
红门
没一会儿,李斌耷拉着脑袋回来了,进屋就说了一句,“今天点子不好。”然后,端起酒杯,一口闷了。
第二天,老明、李斌早早就来到金银岛。老明一进来,那些围观的人就呼啦啦地围着他,也不说话,老明去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,像尾巴,怎么也甩不掉。老明还是兑牌,折了,也就算了,拍成一两手,感觉他都要收手下分了,但观众不答应,当然他们是用无声的沉默表达的。所有的人屏住呼吸,扭头看看屏幕,又看看老明,他们的眼神里已经分出了下一手牌出大出小,只等老明一巴掌下去定乾坤。现场很安静。老明左右为难。下分吧,让人觉得自己没胆量,继续拍,把握又不大。老明明显有些烦躁犹豫,牌拍得就有点急。那天,老明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,空着手和李斌消失在泥泞的夜色中,走之前还潇洒地跟我打了声招呼,拍拍我的肩膀,“明天继续。”
在接下来的几天,老明一到金银岛,观众还是追着他,别的机器不看。那些天,老明具体输掉多少钱我不知道,但一天五六万肯定是跑不了的。他连三手都没拍成过,更别说爆机了。
老明消失了一段时间,但很快就又出现了。老明“立正”了,浑身光秃秃的。他的金手链、金项链不见了,铜头大哥大也不见了,衬衣皱皱巴巴,脖领子一圈油泥,大利来皮鞋开胶了,像是渴了,走起路来,一张一合,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李斌。老明身后没有了追随者。观众还是那些观众,但他们就像之前不认识老明一样,对他视而不见。老明还是兑牌,他的手腕有一处明显的白印,粉嫩嫩的,那是他多年戴金手链留下的印记,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。老明输赢只兑一手,大牌小牌都兑,这就很讨厌。四同以上兑没问题,以下的一些三四百块钱他也兑,只能说老明兑牌兑上瘾了,他很享受站在帕斯机前面沉思的感觉,有点“胜负在此一举”的意思。好在老明人变得谦卑,说话轻言慢语的,人家不想拍一手,就兑给他,但即便如此,没多久,老明还是像我们一样乖乖地坐在了帕斯机前,开始一手一手地拍牌,分数也是越上越小,有时候就是一分一分地溜,目光盯着显示屏,但明显心不在焉,感觉他更像是在打发时间。在金银岛,或者说在赌场,这种情况不足为奇。所谓赌场就是一个今天可以让你上天,明天就可以让你入地的地方。这里的人生注定是充满变数的、跌宕起伏的,从高峰到低谷,几乎没有什么过渡,就是嗖的一忽悠,等你从恍惚中定下神来,胜负早已见出分晓。
老明头发油腻,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馊味。有时候,他会来到我玩的帕斯机旁边,拽把椅子坐下来,指指点点。我讨厌玩帕斯机的时候有人在身边喋喋不休,就表现得很不耐烦,说话叽叽歪歪的,眼神很不友好。老明知趣地闭嘴,不说话了,默默地抽烟,是当地产的“大生产”。我知道他又没钱了,想借钱,又不好意思张口。之前,我借过他几次,有时一千,有时三五百,但我也在输钱,况且,牌桌上借钱是很不吉利的。我心情好的时候问过老明,有没有小玲的消息?他怔怔地看着我,像是我在问一个他不知道的人。感觉他想了好一会儿,头倒是摇得很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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