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红门(4)
红门
空姐弯下腰,“先生,请您系好安全带。”我茫然,但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。我不知道什么是安全带,也不知道安全带在哪儿,后来发现在屁股底下,因为硌得慌,但不知道怎么系。我提着那根座位上的安全带茫然四顾。我旁边坐的是个女孩儿,靠窗,头也冲着窗子,我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儿。另一边是个老家伙,看他的威严劲儿,像个领导。见我求援的眼神,故意闭上眼睛,假寐。空姐站在前面,拍拍手,大声提醒“请大家系好安全带”。在我听来,她是专门说给我听的。我的额头在冒汗,脸发烧。我的胳膊肘被人轻碰了一下,扭过头,女孩儿在系安全带,动作很慢,像示范。我明白了。安全带扣系上的声音真好听,随着一声“咔哒”,我的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。我身上所有的钱用一条女士丝袜绑在腰间,有五十、一百的,也有五块、十块的,绑了满满一腰,加上安全带系得有点紧,身体很不舒服,又不敢动。我想对女孩儿说声谢谢,可该如何说起呢?女孩儿打扮得有些妖艳,妆化得很浓,长得一般化。这样的女孩儿,平时我是不会多看一眼的,但现在不一样,是她化解了我的尴尬。空姐发放食品或饮料,我都会碰碰她的胳膊肘,把东西递给她。一路上她都在照镜子,化眼影、描眉,偶尔看看窗外脚下的白云,更像是歇歇眼睛。我多希望她能跟我换个座位,这样我就可以一直看着窗外的天空,看飞机怎么升空,看飞机在棉花般的云朵里穿行,看降落前一格格美如画的田野。我不能一直盯着她旁边的小窗口,那样会显得很土,很没见过世面。在机场出口,我鼓起勇气对她说了句“谢谢”,吓了她一跳。
我打车来到高第街的档口,上次挂货的地方,换了别的裤子,心里一咯噔,坏菜了。一问,果然,银灰色的裤子批光了。朱老板说,“昨天下行前,来了个人,听口音也是你们东北的,价都不讲,全包了。”我问朱老板,“厂里还有货吗?”朱老板生气地摇摇头,“连厂里的布料他都包了。当时让你多拿你不拿,好像我在害你。”
我坐在档口的台阶上,抽烟。天很热,湿热,皮肤滑滑腻腻的,很黏稠。烟在口腔里翻滚,又苦又辣,嗓子直冒烟,但我懒得起身到街对面的小卖店买瓶水喝。我心疼我的机票钱,心疼死了。继续抽烟,一口接一口。有人拿货,进进出出的,我坐的地方有些碍事,朱老板没撵我,只是眼神不大友好。我突然想起老明说的话,问朱老板,“你认识老明吗?丰城的老明,也是卖裤子的。”“认识,当然认识。广州做服装的谁不认识老明呢。”“我是老明的朋友。”“谁都是老明的朋友。”“能用下你的手提电话吗?”朱老板犹豫地点点头。我打老明的手提电话。老明说,“你让朱老板接电话。”他俩用“鸟语”聊了几句。朱老板放下电话说,“你一会儿跟我回趟阳江。但我只能给你挤出厂里一天生产的量,四百条。”千恩万谢,我手里带的钱刚刚好。
相关阅读
-
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-
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
-
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
-
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