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恐怖鼠疫(4)
百斯笃
徐德友对翠萍说,你说邪不邪,那旱獭子平时多机警啊,还有哨兵放哨,这几天不知怎么了,变得傻乎乎的,见了人都不跑。翠萍说,听说旱獭子街上好几个人开始发烧咳嗽呢,说是冻着了,我看不是什么好事,你明天别上山了,我也不去旱獭子街做饭了。
第二天天刚亮,旱獭子街上乱成一团,有五六个人吐血而亡,症状都是发高烧,头疼,嘴唇发紫,咳血,死后浑身紫黑。康老三本来是雇用了几辆马车来收旱獭子皮的,看这情形,一句话没说,捂着口鼻转身便走。百斯笃真的来了,一街筒子的人像炸了窝的马蜂,“嗡”的一声,纷纷逃散,有跑到街里客栈躲起来的,有的人干脆直接上了火车,三十六计走为上。
李宏林在街口遇见卡尔迈林斯基和几位俄国防疫医生。防疫医生给步警发了口罩。卡尔迈林斯基对李宏林说,警官,情况很严重,可以确定,这里发生了百斯笃,就是鼠疫,请下命令,将这条街封锁起来。李宏林冷淡地说,县知事大人明天从省府回来,我会向他汇报的。卡尔迈林斯基说,到那时就晚了。李宏林不冷不热地说,这里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,不是你们的铁路附属地。迎面跑来几个人,拎着被服卷急匆匆要离开,卡尔迈林斯基张开手臂去拦他们,用生硬的汉语喊着,嗨,你们,你们不能离开这里。一个壮汉把他往边上一推,骂了句“去***的”,就跑远了。
第二天上午,胪滨县知事赵瑞甫从省府乘火车回到满洲里。赵知事从北洋武备学堂毕业后,远赴边塞,最早在呼伦贝尔副都统衙门任职,后任珠尔干河总卡官,驻防中俄额尔古纳河边境多年,胪滨县重设后来满洲里任职。赵瑞甫下了火车,见了在站台上迎接的李宏林就问,听说胪滨县发生了鼠疫,怎么回事?李红林说,没那么严重,旱獭子街死了几个人,已经埋了。赵知事生气了,说,你说得轻巧,是死了几个人那么简单吗?我当初在边境卡伦驻防,都知道傅家甸疫情之惨,死了几万人,就是从满洲里这个地方传过去的。李宏林低头不语。赵知事又问,那些人现在什么情况?李宏林说,都埋了。赵知事说,我是问旱獭子街上那些活着的人。李宏林说,都……都各自逃散了。赵知事气得直跺脚,说,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,快去把查疫局那个俄罗斯防疫官请到县府来,对了,把商会孙万祥也叫来。
赵瑞甫在县府见到卡尔迈林斯基时,感觉到这个俄罗斯防疫官和初次见面相比,变化太大了,他戴着大口罩,遮挡了大部分面目表情,一双灰褐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闪烁着激动甚至是狂热的光芒。不等赵知事开口,他用俄语说,它们来了,我确定,我已经在显微镜下看到它们椭圆形的身影了。赵瑞甫说,你是说鼠疫杆菌?卡尔迈林斯基点了点头。赵瑞甫问,百斯笃是俄语吗?当地人说的百斯笃就是鼠疫吗?卡尔迈林斯基说,百斯笃就是鼠疫,不过,名词不是俄语,是英语pestis 的音译,它曾经差点毁灭了整个欧洲。赵瑞甫点了点头,说,我马上派人把那条街封锁起来。卡尔迈林斯基摇头说,不,不,我们已经错过时机了,现在要做的是封城。赵瑞甫低头略略沉吟说,好吧,我马上给省府发电报,联系铁路交涉局和海关,从现在起马上封城,进出胪滨县境,要有本府开的特别通行证。李宏林小声提醒说,赵大人,封城要等省府回电吧。赵瑞甫说,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,等省府往来函电,黄花菜都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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