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言堂

当前位置:主页 > 文学摘选 >

生活随笔:一块瓦片(4)

2022-08-20 15:41:12 来源:忠言堂 作者:admin
导读:我从这个世界捡起一块瓦片,我一直对自己说:我没有做什么。我连刀把都没摸。我只是照狗主人的意思,把狗装进麻袋里。然后呢,然后就把麻袋塞进水底下。可是我忘不了那双眼睛

我从这个世界捡起一块瓦片

我一直对自己说:我没有做什么。我连刀把都没摸。我只是照狗主人的意思,把狗装进麻袋里。然后呢,然后就把麻袋塞进水底下。可是我忘不了那双眼睛。只有狗才会像人一样拿眼睛看着人,看得人心里发毛。难怪叫狗也跟叫牛一樣、叫一条狗。牛是身子大,可是牛不会拿两只眼睛对着你看。只有狗。狗跟人一样,狗其实也可以叫作一个狗、一位狗。他们把狗关在屋子里。我一进去,狗就望着我叫。狗知道,人要对它做什么它好像都知道。它没有龇起牙来咬。它只是拿两只眼睛望着你,叫起来像人哭一样。我受不了那两只眼睛,只想着快点往麻袋里装,装进去就看不见了,可是哭声还是透过麻袋往外边来,直到水把它淹断。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,没想到那双眼睛留在那里不肯走,一有空就蹦出来望着我。

你说到伟光杀猪的事。他那个年纪,又是那样一个年代,他们都学马大炮,连吐痰都学他。哈吐一声,把痰往地上吐,就像往地上钉钉子。就像他们唱歌唱的,我就是玉皇,我就是龙王,喝令三山五岳开道,我来了。是啊,连我这个当屠夫的都跟着唱会了,像他们那个年纪,谁不像打了雄鸡血?没有杀猪刀,就用菜刀,直接把猪脑壳下下来。那哪是杀猪啊,那叫战天斗地,叫什么来着?对,叫战斗!战斗就是打仗。打仗就是什么都可以做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

我是一个屠夫,我只知道杀猪的事。现在还知道,一个杀猪的不应该去杀牛,也不应该去杀狗。有些东西,要上一点年纪,经历过一些事才懂得。我知道人干吗要杀猪要杀羊,我知道,因为人要吃肉。我不知道人干吗要打仗。当屠夫跟打仗的事不一样。

我从这个世界捡起一块瓦片

我从这个世界捡起一块瓦片。我用它裂开的锋利在地上画线。下过雨将干未干的泥地正好画线。线划进柔软的泥地,我能感受到瓦片的快乐,带伤残的快乐。我画了一条横线,再画一条横线,接着又画了一条横线。然后画直线。每一条直线都在跟横线交叉,交叉。每一次交叉都是房子,房子,房子。

接下来就是跳房子。跳房子的人把手里的瓦片丢出去,丢到还没有主人的房子里。他得一下两下三下,把规定的动作完成好。他不能出错。他得踮起一只脚来往前跳。还有一只脚,只能像狗撒尿一样提起来。谁都想像一条狗那样痛痛快快撒一回。可是不行。你还连房子都没有,你拿什么来装你屙的尿?你连站的地方都没有。你只能跳,你不能停,不能换脚,横线竖线你都不能踩,一个房子只能跳一次,你得接着往前跳,一直跳到丢瓦片的地方。你得一只脚抓住地,弯下身去把地上的瓦片捡起来。这样,你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了一间房子,就可以两只脚一齐站到地上头。接下来,你还得跳房子。你要一连跳下好多房子。一间、两间、三间……你可以竖起食指一下一下往下数。它们都是我的房子。别人不能在我的房子里落脚。他只能一只脚飞过去。要是我的房子一间接一间连在一起,他飞也飞不过,那他就死定了。不是气死就是摔死。我就是要他死。他一死,那间房子就空在那里。我就可以把瓦片往那里丢,我又可以有新房子了。我从我的房子里过,两只脚都可以往地上站。我只要记住那些线。不管横线竖线都是墙。墙你只能用一只脚来跳。要是两只脚你就撞墙了。墙你不能撞。一些地方你不要随便碰,不要碰到猫,不要打破镜子,不要从门闩上过,不要吃豆子,东西落下来你不要去捡,不要去碰公鸡——要碰就去碰一只花母鸡,还有,你千万千万不要打喷嚏——你可以吐痰,可以咳嗽,可是你不能打喷嚏……最后我有了很多房子,有堂屋有正房有厢房有厨房,茅厕当然也不会少。男厕所女厕所可以放进一间房,中间不用隔着墙。再好还有一所指挥部。有了指挥部,你坐在房里头一声喊,高音喇叭就会在外面的树上叫……

相关阅读

  • 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
    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
    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
  • 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
    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
    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

  • 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
    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
    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

  • 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
    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
    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